张尧成 周红涛（河南平顶山）

中州农民银行是中原解放区组建的区域性银行。中州农民银行及其发行的中州币，在驱逐法币，保护人民利益，发展农工商业，解决战时困难，支援中原解放战争和大军过江作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中州农民银行发行的中州币中，有部分辅币—即本文所称“中原解放区临时流通券”（简称“临时流通券”），自1948 年8 月起陆续印发，1949 年1 月起开始收回，因只能在票面标明的县（市）区域流通，当时老百姓又称之为“转城票”。其发行时间不足半年，且处于战争年代，留下实物甚少，给收藏及研究带来极大困难。本文以“临时流通券”发行较为集中的豫西区、桐柏区为重点，结合史料,对其发行版别等内容进行探讨。

一 发行概况与发行版别

中州农民银行发行的主币版别较为清楚，《中州钞史略》[1]《中国革命根据地印钞造币简史》[2]都有详细结论。但中州农民银行究竟发行了多少种辅币，临时流通券发行了多少种类，从现有资料看，还没有确切定论。

1948 年4 月以后，中原解放区迅速扩大，在中州票发行方面出现辅币严重不足问题，影响了中州票占领市场。为缓解小票缺乏的压力，1948 年4 月中共中原局向各区党委下发了《关于发行小额流通券的指示》，决定在豫皖苏、豫西、桐柏、江汉、陕南发行小额流通券。其中豫皖苏区在豫东，因此发行了加盖“东”字的中州农民银行贰元券。在陕南至少印有加盖“陕南”的两种贰元券，及壹元券、叁元券、伍元券各一种。

皖西地方流通券，分全区流通及皖西四专流通券两类。全区流通的有：“1948 年底在舒城晓天镇印制的伍分、壹角券两种，共1 万元；1949 年2 月在六安城关印制的壹角、贰角、贰角伍分券三种共5000 元”[3]。除上述全区流通的票券外，皖西第四专区还印制发行了“皖西四专流通券”，1948 年底至1949 年初，共发行贰角、伍角、壹元三种面额。

江汉发行“临时流通券”也有记载，豫西、桐柏发行“临时流通券”虽有文件可查，但因涉及县市范围甚广,实物留存甚少,具体发行状况至今仍无定论。

1948 年8 月7 日，中原局再次给豫西区党委指示，责成各县市政府立即印发流通券，必须解决辅币问题。指示重新规定五条办法，明确了印发流通券票面额度、流通范围、防假、发行管理等问题的具体规定，并要求有关县市政府将具体布置与发行额报告中原局。8 月15 日，豫西行政公署向各县市政府发布《印发流通券的命令》[4]，决定在一分区的洛阳、新安、渑池、宜北、洛北、孟津、偃师，二分区方城、叶县、鲁南，三分区洛南、宜南、伊阳、伊川、嵩县，四分区登封、巩县、密县，五分区鲁山、郏县、禹县、襄城、宝丰、临汝，六分区南召、镇平、内乡、淅川等28 个县市发行中州农民银行壹元、贰元的辅币。除此之外，1948 年12 月7 日，豫西行政主任公署发出指令《准予漯河市印发二元流通券由》（新经字第三号），准许漯河市印发贰元券。

1948 年8 月19 日，桐柏行政公署下发《桐柏行政公署准许各专署印发临时流通券的指示》[5]，决定一分区唐河、唐南、唐西、枣阳、桐柏、随北、信随、随阳、信应，二分区泌西、泌东、信桐、确山、遂平，三分区新野、邓南、邓北、邓西、南阳、光化、襄阳等21 个县市发行中州农民银行辅币，同时规定“该项流通券票额只印一元券”。

从上可知，豫西和桐柏区两个行署向辖区9 个专署50 个县市分配印发流通券计划。若是按照文件规定，桐柏区21 个县市只发行壹元面额票券，豫西区28 个县市全部发行壹元、贰元两种面额票券，加上后期豫西区东南的漯河市、东北的郑州市各自印发的贰元流通券，豫西和桐柏区两个行署以及漯河市、郑州市51 个县市可能印发了79 种“临时流通券”。

作为豫西行署五分区的临汝县，曾发行过壹元、贰元两种不同面额的“临时流通券”。笔者在汝州市档案局查找到两份《临汝县民主县政府布告》[6]，可以清晰看到该县流通券发行及收回情况。

其一为1948 年9 月临汝县民主县政府发布的《发行县流通券与本币同值使用》（经融字第贰号）布告，该布告指出：“为了克服目前市场上本币缺少小票之困难，便利于小商贩之零星交易，经呈请上级批准制发本县一元二元之流通券，并委托中州农民银行县行代为发行”。

其二为1949 年1 月临汝县民主县政府发布的《限期收兑本县流通券》布告，指出本县流通券“限于本年二月二十八日前全部收兑完毕”。布告还公布了收兑流通券办法。

笔者从河南省档案馆查找到1948 年10 月9 日《临汝县临时工作总结》，亦证实流通券印刷面额有壹元、贰元两种：“我们已印好二元流通券三十二万八千一百七十六，由九月二十一日发行到现在，共发出四万五仟八百五十二元，因天雨纸张赶不上，我们准备用白报纸印一元券，到十月十日左右可全部印出”。

豫西行署五分区的鲁山县，亦曾发行过壹元、贰元两种不同面额的“临时流通券”，有实物为证。笔者收藏一枚“鲁山县贰圆商业流通券”（图1），拙文《中州农民银行鲁山县支行创建始末》[7]中已有详细介绍。该券背面竖书十行文字，将其发行原因、流通范围、行使作用、发行保证等介绍得十分清楚。

图1

河南省钱币博物馆收藏有一枚“鲁山县壹圆商业流通券”[8]（图2）。券面上自右向左横书“鲁山商业流通券”。背面为文字说明，与鲁山县“贰圆商业流通券”相同。

图2

可以看出，豫西和桐柏区两个行署以及漯河市、郑州市51 个县（市）可能印发过79种版别的“临时流通券”。在当时特殊政治、经济环境下，地方县（市）政府必须按照上级要求印发“临时流通券”。但是实际上究竟发行了多少品种，有待进一步研究查证。

“临时流通券”票面名称，已见报道的有“襄城县人民民主县政府流通券”“鲁山商业流通券”“宝丰县流通券”“郑州流通券”“老河口市临时流通券”“南阳宛西贸易公司流通券”“汉通商店流通券”[9]等。

“临时流通券”的面值，除上述“陕南”版壹元、贰元、叁元、伍元，“皖西”版伍分、壹角、贰角、贰角伍分、伍角券外，还有江汉区贰拾元的“汉通商店流通券”等共计十种之多。

二 漯河市、郑州市发行“临时流通券”考

从现有资料看，豫西区所属各县（市）地方流通券自1948 年8 月底起陆续发行,从1949 年1 月5 日开始收回。收兑最后期限1949 年2 月28 日，后又延长至1949 年5 月15 日。

另有资料显示，豫西区东南的漯河市、东北的郑州市各自印发的贰元流通券，发行起始时间在1948 年10 月下旬，甚至更晚，与其他多数县（市）8、9 月份的发行时间有差距。

笔者在河南省档案馆查找到1948 年11 月29 日豫西第二专署向豫西行政主任公署请示信：“李、高政府主任：漯河市来信感到筹码不足，排除蒋币困难，要求印二百万流通券（伍元、贰元的），我府回信提出印壹百万元的，不知妥当否？请示。马秀山、杨章志”。请示信中的“李、高政府主任”，实为豫西行政主任公署李一清主任、高芸生副主任。

12 月7 日豫西行政主任公署下达指令，即《准予漯河市印发二元流通券由》（新经字第三号），指出：“马、杨专员：十一月卅日来信所提漯河市因排蒋感筹码少，你署已准其印壹百万流通券，照准，但只准印贰元券，不可印伍元券，希即转饬照办为要”。

笔者在河南省档案馆又查到1948 年12 月21 日中州农民银行豫西区行发布的通知，即《补报发行流通券数目等……》（区融字第三十一号）：“由于形势之发展，有的仍在发行（如漯河等），为确实了解流通券发行情形，特规定由各支行统计报来，如会(无，笔者注)变化之各县可不必再报，但亦须来信说明”。

从以上指令、通知可以看出，漯河市请示并得到上级批复后，应该发行了贰元流通券，发行时间应该在1948 年12 月7 日豫西行政主任公署新经字第三号指令下达以后。

豫西区东北的郑州市，亦印发有贰元流通券。截止目前，虽没有查找到相关文字资料，但其实物照片已见于《河南纸币》[10]。该流通券正面左下角印有一排黑字“中华民国三十七年十月”，即1948 年10 月。

豫西区东南的漯河市、东北的郑州市各自印发的贰元流通券，均在1948 年10 月下旬之后，与豫西区所属的鲁山、郏县、洛阳、新安、渑池等28 个县市于1948 年8、9 月份开始发行“临时流通券”有一定时间差。

“临时流通券”从1948 年8 月底开始陆续发行，时间上有先有后，首先与各地军事、政治发展形势有关。豫西区所属鲁山、郏县、洛阳、新安、渑池等28 个县市，其人民政权成立较早，政治、军事形势比较稳定，大多于1948 年8、9 月份开始印刷发行“临时流通券”。而漯河市位于河南省中部偏南地区，1948 年秋冬季节,曾是国共势力拉锯区域。据《漯河市金融志》记载，1948 年11 月漯河市才建市并成立人民民主政府，同时成立工商管理局，内设金融科，故其发行“临时流通券”较晚。而郑州市于1948 年10 月23 日才解放，其发行流通券不可能在十月之前，从其流通券正面左下角印有“中华民国三十七年十月”也可看出发行时间较晚。

另外，由于各地客观条件，包括设计、印刷等原因，在时间上也会有先后。“临时流通券”是解放战争时期中原解放区临时应急辅币，对其票面设计、纸张、印刷要求相对较低，在一般县域私人印刷厂即可设计印刷。豫西区部分县（市），如洛阳、襄城、临汝等地都有设计印刷能力。不过，即使当时条件较好的临汝县，也曾因纸张供应不上影响货币的正常印制。上文提到的1948 年10 月9 日《临汝县临时工作总结》，便记述了纸张不足影响印刷问题。

由上可知，豫西区东南的漯河市，应该印发有贰元流通券，但没有实物可证；豫西区东北的郑州市印发有贰元流通券，有实物可证，但尚未查找到相关文字资料。

三 “临时流通券”发行的意义与作用

中原解放区临时流通券流通时间虽然不足一年，流通范围亦不甚广泛，但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一是中原解放区地方流通券的及时、顺利发行，从根本上缓解了中州钞辅币严重不足问题，稳定了中州钞主币的地位。1948 年9 月20 日，中原解放区财办副主任刘岱峰同志在《关于中原解放区货币发行问题的报告记录》[11]中总结中州钞发行经验时，对发行“临时流通券”给予了高度评价：“排法主要是靠发行本币，但更重要的是本币要有辅币，这是重要关键，这次发行中州钞先发大票，后发小票，很吃亏。靠后方印小票是困难的，靠前方也不行，所以在各专、县范围内发行小额流通券很有必要，这样将对排法更有效”。

二是通过对中原解放区地方流通券的研究表明，辅币的发行既要考虑成本核算，更要考虑方便人们日常经济生活，适应商品经济发展的需求。笔者查找到两份有关“临时流通券”发行成本记录资料，数据虽差别较大，但亦具有一定代表意义。在河南省档案馆查找到1948 年10 月9 日《临汝县临时工作总结》，其中有：“流通券问题，四十万流通券须要成本4 万元”，照此计算发行成本占“临时流通券”发行额10%。在宝丰县档案局查阅1948 年9 月份《中州农民银行宝丰县支行工作总结》，其中提及该县“临时流通券”发行成本占22.4%（档案局资料中发行成本27%，可能计算误差）。该《工作总结》指出：“上级决定宝丰二十万元，下来印254000 元，共花费洋56800 元，占27%强”。

中原解放区地方流通券，是在特殊历史条件下发行的货币，是中国各革命根据地发行的货币中，涉及县域名称最多、种类最多、回收相对较为彻底的一种地方流通券，是红色货币研究、收藏的一项重要内容。

注释：

[1] 郭晓平、严玉珍：《中州钞史略》，《中州今古》，1988 年第2 期。

[2] 殷毅主编：《中国革命根据地印钞造币简史》，中国金融出版社，1996 年。

[3] 汪昌桥：《皖西流通券及其历史作用》，《安徽钱币》，1996 年第4 期。

[4][5][11]王礼琦编：《豫西行政公署决定由各县市印发流通券的命令》，《中原解放区财政经济史资料选编》，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95 年，第488、487、518 页。

[6] 张尧成、郭东现：《临汝县人民民主县政府金融布告四则》，《中国钱币》，2017 年第3 期，第57 页。

[7] 张尧成、张石恒：《中州农民银行鲁山县支行创建始末》，《中国钱币》，2016 年第3 期，第59 页。

[8][9]马飞海主编：《中国历代货币大系·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人民货币》，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 年，第511、512 页。

[10] 张立敬主编：《河南纸币》，中州古籍出版社，2014 年，第463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