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在提起芭蕾舞时都会想起《天鹅湖》。它承上启下，既延续了浪漫主义芭蕾强抒情、重技巧的特征，将追求轻盈优美的风格发挥到极致，也丰富了古典芭蕾舞剧的交响结构与戏剧内涵，是芭蕾舞发展史上重要的作品之一。《天鹅湖》杰出的艺术品质历经了百年考验，时至今日依然是世界知名舞团争先排演的经典剧目，也持续在艺术市场中保持着高上座率的奇观。它带给人们极度纯粹的美感体验，至今很少有其他芭蕾作品可以超越。

毋庸置疑，《天鹅湖》这部古典芭蕾舞剧依靠俄罗斯杰出艺术家的创作加持，在芭蕾史乃至艺术史上均有着重要的研究价值和历史意义。然而，《天鹅湖》却是一部命运多舛的作品，它首演后经历“雪藏”，幸而遇见伯乐才得以重见光明，成为不朽之作。芭蕾舞剧《天鹅湖》的作者是作曲家柴可夫斯基。

1840年5月7日，在俄国（现俄罗斯）霍特金斯诞生了一个男婴。他深受母亲的熏陶，从小就表现出对音乐的喜爱，五岁开始随母亲练习钢琴，早期不仅深受德国音乐，特别是莫扎特作品的影响，而且接触了很多罗西尼、多尼采蒂、贝利尼的作品。他少年丧母，后进法学院学习，毕业后留任司法部还加入其合唱团。他的音乐里饱含着俄罗斯民族文化的丰厚印记，其作品既优美也充满悲剧色彩，既感性也热情似火。他就是著名的俄罗斯音乐大师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中国乐迷亲切地称这位有着传奇人生的音乐大师为“老柴”。柴可夫斯基执着于实现音乐梦想，愈发感到音乐就是自己的生命，后来放弃了要职，潜心于音乐学习。他的前期创作生涯并不顺利，但却一直坚持创作，1885年开始与乐队合作，并于1891年受邀赴美国卡内基大厅演出《第一号钢琴协奏曲》，从此享誉世界。然而不幸的是，仅仅两年后柴可夫斯基在《悲怆》公演后的第九天，被发现死于公寓中。

柴可夫斯基的一生是不幸的，一场草率的婚姻迫使他精神异常、试图自杀。然而，他又有幸得到娜杰日达·梅克女士长达13年的创作资助，不仅解决了他生活上的困顿，而且让他重燃创作热情，为世人留下了多部交响曲、舞剧、歌剧和协作曲等作品，其中有三部舞剧影响深远。1875年，莫斯科大剧院邀请柴可夫斯基创作《天鹅湖》。在这之前，柴可夫斯基未曾触及过舞剧，他不但认真构思，还实地观察演员排练，了解芭蕾艺术的特征和表演规律。关于《天鹅湖》的脚本作者，目前仍有争议：一种说法是由柴可夫斯基以德国民间童话为原型创作了四幕芭蕾舞剧，一种是根据莫斯科大剧院音乐档案及《柴可夫斯基回忆录》中所提到的剧本，推测此脚本还有联合作者。1877年2月20日，第一版《天鹅湖》亮相于莫斯科大剧院，编舞为尤利乌斯·雷辛格，指挥为斯潘·里亚博夫，“白天鹅”女主角为佩拉格娅·卡尔帕科娃。但是，由于首演并未获得期望中的轰动效应，所以莫斯科大剧院在1882年的演出季后便停止了相关演出，这也让柴可夫斯基在有生之年遗憾地错过了这部舞剧的辉煌时刻。

不过，《天鹅湖》旋律中的“命运抗争之力”早已渗透人心。1894年，《天鹅湖》第二幕在纪念柴可夫斯基逝世一周年的晚会中得以重演，芭蕾舞大师马里乌斯·彼季帕和列夫·伊万诺夫当即决心要重新改编《天鹅湖》。终于在1895年1月15日，《天鹅湖》在圣彼得堡的马林斯基剧院获得了“重生”。柴可夫斯基创作的戏剧交响般的旋律萦绕在剧场上空，“天鹅”少女形象唤醒了人们的极致美感体验，凄美的爱情故事感天动地，这次演出让《天鹅湖》一炮而红。

《天鹅湖》的成功跟具有极高音乐修养的芭蕾天才编导彼季帕密不可分。《天鹅湖》中的音乐和舞蹈都有着浓郁的俄罗斯民族色彩。可以说，在彼季帕的推動下，俄罗斯芭蕾从此走向了世界。他致力于将芭蕾舞剧从戏剧结构转向交响化结构，这是芭蕾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革新。彼季帕在他的导演生涯中，以编排芭蕾双人舞、开发高难度技术技巧为编舞爱好。时至今日，世界各国的芭蕾舞比赛都还将其早期作品中的双人舞片段认定为必选舞段。而让《天鹅湖》成为不朽之作的另外一位重要推手，则是联合编导伊万诺夫。他大胆采用交响式主题动机与舞剧主题动作相呼应的编创手法。第二幕打破了古典芭蕾舞的传统编排方式，启用群舞营造气氛、烘托女主心理以推进剧情，使群舞与女主角的重要性不相上下，这也使得“四小天鹅”片段成为后世津津乐道的永恒经典。伊万诺夫十分熟悉柴可夫斯基的乐思及风格。他开创性地用舞蹈表现天鹅形象，巧妙地以古典芭蕾舞语汇中手位与脚位、跳与旋转、动与静的舞姿和舞态，以及少女额前的羽毛装饰和白色纱裙，成功塑造了唯美的天鹅少女形象。她们时而自怜自爱，时而优雅环颈，时而愤怒拍翅……《天鹅湖》冲破以往程式化的表演设定，亦不再是机械模仿，而是更加突出对美与诗意的表达。可以说，伊万诺夫创作的天鹅形象将芭蕾舞推向一个新的审美高峰。

四幕芭蕾舞剧《天鹅湖》的故事线比较清晰。郁郁寡欢的王子齐格弗里德在森林湖边偶遇天鹅公主奥杰塔，二人互生情愫，王子起誓用真爱去施救魔咒中的公主。然而，王子在宫廷舞会上错将恶魔的女儿——长着奥杰塔模样的魅惑“黑天鹅”奥吉丽娅认定是他的真爱，又一次起誓永远相爱。这让“白天鹅”奥杰塔伤心欲绝，而这时的王子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向天鹅公主奥杰塔请求原谅，然而一切已无法阻止魔咒最后期限的到来。到这里，故事并没有结束。近年来，《天鹅湖》有多版结尾，很多芭蕾舞团选择的大团圆版结尾是王子打败恶魔，魔咒解除，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柴可夫斯基为王子因过失而导致的爱情悲剧埋下伏笔，所以故事还有着如下结尾：一对绝望的恋人纷纷跳入湖中，魔咒在二人殉情后消失，公主和王子在天国圆满团聚。也有强调悲剧色彩的结尾，如王子因与恶魔打斗而去世，最终留下天鹅公主独自悼念逝去的王子，或者王子战败，恶魔带走了天鹅公主，等等。

《天鹅湖》以爱情为主题，以天鹅公主被施魔法与王子被假象迷惑为悲剧线，以人物对命运的抗争展开戏剧冲突。在故事中，天鹅公主只有寻找到真爱方可破除魔咒，而王子则是一边奋力挣脱皇室的婚姻枷锁，追求真爱，一边被魅惑之像迷失心智导致悲剧发生——最終男女主角不惜牺牲性命来摆脱命运的束缚。从情节上来看，它的确是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但是艺术审美经验会将观众从现实的功利判断中解救出来，并指引其去专注艺术本体所带来的感动，进而产生“物我两忘”的境界。特别是舞剧《天鹅湖》经由两位芭蕾舞大师彼季帕及其弟子伊万诺夫的联手改编，为观众带来了美轮美奂、至真至爱的浪漫美感享受。灵动、唯美、圣洁、高贵的天鹅少女与人们向往的忠贞至美的爱情意向不谋而合。观众不再纠结过失与背叛，而是由审美产生共情、升华情感，在这部作品的审美观照和人文关怀下去追逐爱与善、自由与光明。《天鹅湖》带给了观众审美力与共情力高度统一的审美体验。所以百年来，这部芭蕾舞剧获得了世界各国人民的喜爱，成为舞台上的常青树。

为什么近一个世纪以来虽然古典或现代芭蕾作品层出不穷，但是人们却对古典芭蕾舞剧《天鹅湖》情有独钟呢？

毫无疑问，《天鹅湖》音乐的完整性及独立性在同时期甚至当代舞剧作品中都属难得一见。音乐是这部作品的灵魂，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音乐层次感极为丰富，有着明显的强戏剧性与强主导性特点。从双簧管的第一个F调音符开始，他将主人公凄美与无奈的命运娓娓道来，很容易让人由此联想到柴可夫斯基一生徘徊于世俗与自我性取向之中的隐痛。至于《天鹅湖》的故事以及充满悲剧感的音乐主题是否是作曲家想表达的个人情感及命运的印证和释放口，我们不得而知。在《天鹅湖》中，柴可夫斯基打破以往舞剧音乐以节奏配舞段的程式化单一表现，而采用了交响式结构，根据情节起伏对其进行变奏。这段主题旋律就是天鹅公主命运的缩影，从序幕便埋下伏笔，且在第一幕结束时提醒观众，看似完美的王子即将进入这段宿命的安排。在第二幕，以唯美、清澈、典雅的竖琴声引出楚楚动人、优雅温柔的白天鹅。在第三幕中，此旋律不时交隐于宫廷盛大歌舞中，预示着不可改变的悲剧即将发生。在王子误表真心后，主题音乐又以咆哮之势嘲笑被愚弄的王子。而在第四幕王子与恶魔打斗时，主题旋律通过铜管变奏铿锵有力地昭示：命运虽不可逆，但人们应该坚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只有追求自由与光明才会带来幸福。

如果说柴可夫斯基给予了《天鹅湖》经典的生命底色，那么彼季帕和伊万诺夫在《天鹅湖》中所展现的芭蕾艺术造诣，就是让它的动人与精彩世人皆知，并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类艺术遗产。二位芭蕾舞大师采用贴合音乐的交响式舞剧结构，在编排中强化舞段的内部层次和强弱对比关系，用流畅、对称变换的几何队形营造美感，并将主题动机交织于群舞、双人舞、独舞中，以塑造角色的复杂性和戏剧张力。其中二人最为耀目的成就就是将舞蹈传情达意的叙事功能从模仿、哑剧式的表达转向更为诗性的艺术化处理，这在芭蕾史上意义重大。编导将天鹅展翅飞翔、遮翅观望、舔羽毛和环翅休憩等动态与芭蕾舞演员修长的四肢和纤细的肢体创意结合，圆满塑造了天鹅少女的美好形象，创造了世纪经典，不仅提升了芭蕾艺术的审美品位，而且丰富了世界艺术语言。同时二位编导，特别是伊万诺夫创造出了极致的肢体美感，准确捕捉到芭蕾少女与天鹅间的共同特点，并对天鹅纯洁、高雅、无辜、怜爱等动态及特点施以象征性的表达，创作出不朽的天鹅舞态。即便今天从人体黄金分割律来看这些舞姿，它们依旧具备对称和谐的人体美的精髓。

值得关注的是，《天鹅湖》两位编导大师的风格是不尽相同的。然而正是他们于无形之中的智慧互补成就了这部旷世经典。彼季帕主要编排了第一幕和第三幕，为舞段贡献了丰富性和观赏性。这位法籍芭蕾舞大师28岁随父来到俄罗斯，常驻马林斯基剧院任舞剧总编导34年。他有着扎实的古典芭蕾舞背景，又熟悉欧洲各国的民间舞蹈元素。彼季帕在《天鹅湖》的第三幕中加入了华尔兹、马祖卡、匈牙利恰尔达什、西班牙舞等舞蹈元素，为中规中矩的宫廷舞会融入异域风格，打破沉闷，增加看点。在1894年编导《天鹅湖》时，这位学院派大师着重营造了第一幕行云流水般的华尔兹群舞场面，以展现青年舞会的欢呼雀跃以及宫廷生活的富丽华贵。对于观众而言，第一幕群舞的华尔兹表演可视为判断舞团专业等级的重要线索。这段华尔兹表演不但在团队配合、阵容面貌等方面对舞团有严格的要求，而且在演员的音乐修养和专业技巧上也被编导彼季帕严格把控。整体上来看，彼季帕一直秉持技术派的创作思路，他尝试将古典芭蕾学院派的技术技巧以更为新颖的形式表达出来。彼季帕将第一幕中的三人舞进行音乐视觉化尝试，律动及炫技完全与音乐节奏的细微变化一致，这种编舞技法在古典芭蕾时期实属难得。三人舞展示了高难度的技巧，而舞蹈的层次则体现在变奏化处理上，可以说柴可夫斯基的音乐被完全舞蹈化了。

诚然，《天鹅湖》能获得世界各国艺术爱好者的推崇，最重要的原因莫过于它缔造的美感体验。而伊万诺夫大师则是这场美的历程的创作者。他编导的《天鹅湖》第二幕结构完整，也是《天鹅湖》中最为精彩的看点，常作为独幕剧单独演出。在第二幕中，这位天才导演为观众营造出了一个亦仙亦幻的场景，让观众沉浸于夜色之下天鹅的静谧之美、天鹅姑娘们流动的几何队形变化之美、纯洁轻盈的白纱裙与少女额前灵动的羽毛装扮之美、优雅天鹅的芭蕾形象之美、流畅舞态的线条之美、芭蕾舞演员修长的形体之美、群舞和单双舞段的技术之美等。第二幕整体的极致美感体验，无疑是舞剧《天鹅湖》无障碍打通大众审美与专业审美隔阂的重要因素。它带给人们美的享受，并使人们的心灵得到净化，这是很多艺术作品都无可比拟的。

纵观芭蕾舞发展史，塑造了无数经典的天鹅少女形象无疑是此部《天鹅湖》舞剧最伟大的贡献之一。头戴羽毛冠、身着白纱裙、修长的四肢、踮起的足尖……这样的天鹅少女形象符合人类共通的审美，并深入人心，逐渐成为芭蕾舞的代名词。尽管1995年著名编舞大师马修·伯恩的男子版《天鹅湖》也获得了观众的认可和业界奖项，但是原版的天鹅少女形象更加深入人心。所以相对于各种改编版《天鹅湖》，原版的演出更受大众和市场喜爱，一直是世界知名剧院演出季的“宠儿”。原版《天鹅湖》的天鹅少女形象兼具象与写意于一身，它的准确写意是很多后世作品都难以超越的，特别是第二幕塑造的唯美天鹅少女群像如花的容颜、轻盈的舞步、修长的身姿和优雅的舞态搭配得恰如其分。一些知名的芭蕾舞团为了提升这一幕的审美体验，会安排48—60只“天鹅”同时出现在舞台上，画面美得让人窒息。伊凡诺夫创造性地为芭蕾舞演员设计了天鹅形象的主题动作，有立足尖平静地拍打翅膀的动作，有急促地挥翅奔跑的动作，有单腿跪立或直立娇羞地半遮翅膀的动作，有头部倾向一侧轻柔地舔羽毛的动作，也有线条舒展的阿拉贝斯舞姿和代表飞翔的跳跃等动作。其中，“四小天鹅”舞段的知名度非常高，有趣、生动地展现了天鹅在水上嬉戏的画面。此外，“四大天鹅”“八大天鹅”等舞段也广为流传。《天鹅湖》中白天鹅与黑天鹅这两个完全对立的天鹅公主形象颇具深意，观众对其有多种解读。我们可以理解为，它们是作者想表达的人性的善恶与复杂。“白”与“黑”可以理解为潜意识中人的理想与欲望的冲突，抑或是人的表面与内心的差异性等。不过，从芭蕾舞剧的表层戏剧特征来看，白天鹅无疑代表着忠贞、纯洁和正直的美德，而黑天鹅则代表着欺骗、诱惑和邪恶的人性阴暗面。白天鹅的芭蕾舞态充满着柔美、忧郁、典雅。深陷魔咒的她看似完美，实则却有着无奈的隐痛和对自由的渴望。而第三幕黑天鹅以炫技压场，如黑天鹅尾声部分的32个挥鞭转是全剧掌声的爆点。剧中这位蛇蝎美人成功魅惑王子，舞态美艳、自信而具有攻击性，与白天鹅完全不同。尽管二者的出场均使用了天鹅主题动作，如同样的阿拉贝斯、同样的挥拍翅膀等，但舞姿和舞态却因为角色承载的命运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力度和质感。即便对知名芭蕾舞团来说，选出出演白天鹅奥杰塔或是黑天鹅奥吉丽娅的合适演员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很多版本的《天鹅湖》都是由一位女主角分饰“白”“黑”天鹅两个角色的。对于芭蕾女演员来说，能够出演这两个角色或之一，都代表着她将迎来职业生涯的高光点。所以很多芭蕾女孩都曾梦想过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白”“黑”天鹅。但万里挑一的《天鹅湖》女主角，除了需要有严苛的身材比例之外，还需要有高超的技术技巧、马拉松运动员的体力以及对文学作品扎实的理解力等。

芭蕾艺术独特的魅力使它跨越了东西方文化的障碍，为人们搭建了欣赏与感受极致人体美、动律美、音乐美、舞台美和作品美等的聚美载体。《天鹅湖》也正是因此才做到在世界各国的演出场场爆满。人们选择观看《天鹅湖》，是希望从它绝美的画面和浪漫的意向中，感受美感的流淌与爱的净化。2021年，古典芭蕾舞剧《天鹅湖》已屹立于舞台一百四十四年而长盛不衰，这着实是一个奇迹。人类进步、社会变迁以及科技高速发展，都没能阻碍人们对它的喜爱。在自然灾害频繁肆虐、资源竞争愈演愈烈的时代，人类更加需要《天鹅湖》这样的经典作品去舒缓情绪、抚慰伤痛，比任何一代都急需从艺术作品中得到美的净化与美的洗礼。美的感动更胜于说教，爱的感化可消弭心灵的伤痛。人类对美的追求永不会停止。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艺术的永恒魅力能够成为真与善的动力，能够让世界多一些理解与爱。

（樊小敏/北京师范大学）

注释：

[1]欧建平.外国舞蹈史及作品鉴赏[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1）：95-97.

[2]李中会.舞蹈鉴赏[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1）：181-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