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言

我的理想

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在南极，一个在北极

还有一个在东山

我还有很多孙子和孙女，他们生活在

每个地方，还有的生活在抽屉里

每到一个地方

他们都陪我挖沙

在海滩上，在沙漠上，建一个大大的城堡

一个大大的庄园，然后养好多好多小动物，种很多花

——每粒沙子都很快乐

它们不会伤害谁

夜空

一个叔叔送的天文望远镜里

我看到了大大的月亮和小小的星星

其中一颗甚至和

妈妈的眼睛一样明亮

爸爸说，那是太白金星

我还看到了比房子还要巨大的黑暗

星星和它们的光

都生长在黑暗的身体上

很可惜，镜头里看不见爸爸、妈妈

但我们摸得着对方

我们很快乐

因为我们比星星大，还会说话，玩耍

重庆

妈妈告诉我，重庆也叫山城

为什么叫山城

因为这座城市依山而建

重庆的公路上上下下的

而且，重庆人很爱吃辣

——对我来说，辣椒就是山和公路

我吃过一次（我的嘴巴就是城市），

辣死啦，它在我嘴里上上下下的

比好客的人还要热情

头发

理发时，我带回来一小撮儿头发

我把它们种在枕头下

我梦见这些乌黑的头发

长在了爷爷奶奶头上

秋天

我和爸爸去北七家的树林里散步

风呼呼的，这是去年的风

云在树上

看起来不是去年的云

有一只知了在焦急地叫

它想回到哪一年的家呢？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

去年的黄叶很快就回来了

夜晚

对面楼的燈亮了，一个人

两个人、三个人

他们可能和我一样想要数星星

也可能和我一样还没完成作业

当然

也可能什么都没想

只是在窗子里面种下一盏小小的灯

瑞雪

下雪了，我张开嘴巴接住它

雪花落在舌尖上

嗯，我的心里下雪了

连线

我要把“明天、时候、真正、穿衣服……”

这两排词语用铅笔连接起来

这是老师布置的作业

如果它们之间建立了关系

这个世界也就完成啦

大海

我见过菲律宾的海，见过新加坡、越南的海

也见过山东、福建、浙江和三亚的海

那时，大海在我脚低下咆哮

现在，它在我面前的纸上

安静地翻腾

九月

我最喜欢九月，九月，天空是蔚蓝的

白云是蔚蓝的

鸟的叫声和地上的虫子是蔚蓝的

我家的房子是蔚蓝的

我也是蔚蓝的，因为我的生日在九月

九月，我出生了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一切

包括爸爸妈妈也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