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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世界下爱的救赎
——电影《少年乔乔的异想世界》主人公的心灵成长变化分析

2021-11-14杨语馨

戏剧之家 2021年7期
关键词:阿道夫艾莎乔乔

杨语馨

(天津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天津 300380)

电影《少年乔乔的异想世界》(英文原名《Jojo Rabbit》)是美国福斯探照灯公司于2019年出品的一部二战题材影片,但是它却不同于传统战争电影的严肃性,以喜剧的形式展现出来,无论是故事发展还是场景设定,虽看似荒诞却达到一种处处皆讽刺的效果。当影片没有了以往战争类电影中的血腥厮杀场面,反而被刻意营造出一种轻松的氛围时,对人性的考量便占了上风。本文通过在成长小说视域下对该影片中主人公乔乔的心灵成长变化进行探析,试图揭示一个天真善良的德国少年如何从原本坚定的纳粹信仰中抽离,并在残酷世界下获得爱的救赎的成长之路,并为人们对自身价值的思考和对生活态度的选择提供一定的借鉴。

一、成长小说理论与电影成长叙事

“成长小说”起始于18世纪末期的德国,这种文学类型的主人公通常是一个年轻人,在经历过一系列事件之后获得成长,特别是在心理方面变得成熟起来。美国学者莫迪凯·马科斯曾在其论文《什么是成长小说?》中对此作出定义:“成长小说展示的是年轻主人公经历了某种切肤之痛的事件之后,或改变了原有的世界观,或改变了自己的性格,或两者兼有;这种改变使他摆脱了童年的天真,并最终把他引向了一个真实而复杂的成人世界。在成长小说中,仪式本身可有可无,但必须有证据显示这种变化对主人公会产生永久的影响。”马科斯较为全面地概括了这一类小说的共同特征,即主人公必须经历现实中的某件或多件代表性事件之后才能够改变其自身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并获得自我意识的成长。

随着当前媒体技术的快速发展,“成长小说”的叙事模式也被广泛应用到了电影电视剧本的创作中。在人们所熟悉的好莱坞电影中,其剧本创作存在一种“英雄模式”,平凡的主人公在某一天或某一时间段内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破,然后在与困难的搏斗中主人公自身不断强大,最后成为了英雄。这种“英雄模式”的创作虽然更强调的是英雄本身并打破了年龄的限制,但究其根本仍然离不开“成长小说”的叙事模式。

“二战”以来,欧美社会关于“二战”题材的电影始终聚焦于揭露和抨击德国纳粹的暴行以及希特勒的独裁统治,推动观众由此形成了对纳粹的“恐怖记忆”。然而,这样的电影模式在呈现史实的同时,也相对弱化了对战争本身及其所带来的影响的反思。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后,关于“二战”题材的电影的叙事角度才变得相对丰富起来。《少年乔乔的异想世界》作为一部“二战”题材的电影,其故事设定在二战末期的德国,目的首先在于揭露德国纳粹分子的暴行与希特勒的极端统治,传递一种反战的情绪。然而除了对传统二战电影主题的表达外,这部影片还力争表现对深处战争中的人们的信仰及其价值观的高度关注和深度思考。根据成长小说的定义,这部影片所描述的是十岁少年乔乔经历了意外毁容、母亲死亡等一系列事件的打击之后,改变了内心原有的纳粹信仰,获得了爱与自由,而乔乔心理的转变过程则是影片关注的重中之重。

二、乔乔的心灵成长变化

(一)天真的儿童阶段

成长小说大致遵循一个叙事结构即“天真——受挫——迷惘——顿悟——长大成人”,着力表现稚嫩的年轻主人公历经挫折、磨难的心路历程。与多数成长小说中的年轻主人公一样,乔乔·贝茨勒在影片开始时完全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孩子,生活在纳粹党统治下的德国柏林,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加入希特勒少年队。可以说,这时候的乔乔还处于儿童的稚嫩时期,内心有着对希特勒的无上崇拜。因此,观众可以在影片中看到一个形象颠覆的阿道夫·希特勒,他不是恶魔般的存在,反而有些滑稽亲切,这正是乔乔眼中的国家元首。乔乔亲切地称呼希特勒为“阿道夫”,而两人的对话及互动也暗示着乔乔内心的转变。影片伊始,阿道夫以朋友式却又带有强烈煽动性的语言鼓励胆小的乔乔以“蛇的头脑,狼的身体,豹子的胆子”加入青年团的训练。在儿童训练营,当乔乔因不敢杀害一只兔子而被纳粹大兵嘲笑时,阿道夫鼓励他做一只内心强大的兔子并智取所有的敌人,处于这一阶段的乔乔并不能分辨是非善恶,只是主动接收着来自希特勒的思想传递。于是在受到“鼓励”之后,乔乔与阿道夫在树林一路奔跑,抢过了K队长手中的手榴弹,最终炸伤了自己。

(二)在“受挫”中成长

乔乔原本平静的人生被意外的毁容突然打破。成长小说中处在这一阶段的主人公往往都是低沉颓然的,因此往往会有一个成长引路人的出现带领他们走出这个困境,片中母亲罗茜便承担了这一重要角色。她清晰地出现在观众面前是在乔乔受伤后的第二天早晨,面对因为毁容而陷入自我否定中的乔乔,罗茜用语言激励他并带他走出家门正视别人的“嘲笑”。乔乔在母亲罗茜的帮助下获得了一份邮差的工作并逐渐接受了自己毁容的事实,此时的他对“被征入伍上前线”仍然充满了希望。这时的乔乔虽然身心遭遇了一定的挫折,但内心的纳粹信仰仍然未被动摇,母亲罗茜则继续发挥着其作为成长引路人的作用。影片中多次出现罗茜和乔乔的对话,罗茜谈到“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乔乔却反驳说:“金属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其次是炸药,是肌肉”,面对儿子满脑子的纳粹主义思想,罗茜只说:“你成长得太快了,一个十岁的孩子不该庆祝战争和谈论政治。你应该在爬树,然后从那些树上掉下来”,罗茜并没有强制儿子接受她的思想,而是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儿子的爱国主义想象,同时默默帮助乔乔远离纳粹主义洗脑教育,希望儿子能够回归自己的本性,在爱与自由中成长。这时的乔乔显然不能同意和理解母亲的言语,仍然在认真地做着邮差的工作,想象着某日可以成为一名纳粹士兵。直到某一天,乔乔和母亲走在大街上看到了被吊死在绞刑架上的反抗者,母亲罗茜摆正了乔乔躲避的脑袋,要他直面那些死去的人。影片中这一幕也暗示着乔乔即将来到其心灵成长的第三阶段——“迷惘”阶段。

(三)在“迷惘”中觉醒

影片中乔乔看到被吊死在大街的反抗者,他下意识地逃避,暴露出他本质上仍是善良的,只是自我意识未开的他并不能真正意识到纳粹民族主义和极权主义的残酷实质。因而他会问母亲那些人死亡的原因,而母亲的回答是“他们做了他们该做的事”。虽然乔乔并不能完全理解母亲的解释,但是一颗对纳粹党的怀疑之心已经悄然开始生长,直到他在家中发现了被母亲秘密隐藏的犹太女孩艾莎,对母亲的担忧与对艾莎的恐惧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内心陷入极大的矛盾与挣扎,意味着乔乔进入了成长小说叙事结构中的“迷惘”阶段,然而经过这一阶段的他也必将改变原有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迎来新的成长。

乔乔一直深受纳粹分子教育,认为犹太人都是邪恶的,所以当他第一次发现艾莎时,他的反应是极大的惊吓与恐惧。随后,在阿道夫的怂恿下,乔乔几次战战兢兢地拿起刀想要刺杀艾莎却全部被艾莎反制住。这时的乔乔虽然害怕但也意识到了真正的犹太人和纳粹党口中的犹太人的不同。同时,为了保护母亲不受惩罚,他决心不再告发艾莎在家中的事实而是开始试着和艾莎交流,通过她获取真正的犹太民族的样子。在与艾莎的相处中,两人逐渐放下了警惕并成为了朋友,而乔乔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个犹太女孩。这时的乔乔内心已经不再完全地忠于纳粹思想了,于是观众可以看到乔乔和阿道夫的交流出现了变化与争执:

“现在有点儿尴尬是不是?我们之间不应该这么尴尬,这事不该尴尬。”

“没事,我只是累了,我要睡了。”

从两人的对话中可以看出乔乔已经不再完全接受阿道夫的劝告与建议,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意识,然而那时的他仍然没有完全抛弃他的纳粹大脑,因此在阿道夫说“不要让她控制了你的德国人大脑”之后他立马回应“我不会让她控制我的德国大脑的”。在这一阶段,乔乔显然已经出现了内心信仰的动摇,但是让他完全抛弃原有的纳粹信仰则是在母亲罗茜死亡之后。

(四)“顿悟”之后,实现成长

任何一部成长小说中的主人公总会经历一个“顿悟”时刻,而在这部影片中主人公“顿悟”的实现则是他母亲罗茜的死亡。曾经在街上和母亲一起目睹被吊死的反抗者的乔乔现在却看到了被吊死在街上的母亲,他抱着母亲的双脚哭泣,有伤心,但更多的是母亲死亡之后才彻底醒悟的巨大悲痛。影片后段,美国军队进入并占领柏林城,乔乔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与混乱,于是在回到家中后将阿道夫一脚踢出了窗外,影片中这一画面也标志着乔乔彻底抛弃了自己一直坚定不移的纳粹信仰。在影片的最后,战争结束,乔乔和艾莎走出家门在大街上跳起了舞蹈,而背景音乐是大卫·鲍威的《Heroes》。这一幸福的场面象征着乔乔新的价值观的确立,而导演早在之前的片段中就作了伏笔。在做邮差期间,妈妈罗茜告诉乔乔,“其实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爱的感觉就像肚子里填满了蝴蝶”,“我们应该跳舞来向上帝表明为活下来而表示感恩”,“跳舞是给自由的人做的”,尽管当时的乔乔还和母亲争辩,但是在影片的最后他完全理解了母亲的话,学会了爱并且收获了爱,也在真正意义上实现了心灵的成长与转变。

《少年乔乔的异想世界》是一部儿童战争喜剧片,带有黑色幽默的色彩,导演以轻松的氛围、搞笑的场面消解了以往二战电影中的暴力与严肃性,以一个孩子的视角来展现整个故事,使得整部影片更显人性化,其教育性也显著增强。主人公乔乔虽然生活在纳粹民族主义和极权主义盛行的德国社会,但是经历了种种挫折和迷茫之后,他发现了所在世界的残酷,并在母亲罗茜以及犹太女孩艾莎等人的帮助下获得了爱的救赎。因此,该影片所要呈现的不仅仅是纳粹党对德国民众特别是儿童的极端思想控制,也是在向人们传递着一种反对战争、守护爱与和平的情感呼吁,更意在引导人们仔细思考残酷战争背后的意义以及指导人们在困境中如何通过爱与包容来保卫自由、走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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