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口

麦子熟时日夜疼得叫唤

奶奶死了

爷爷说他的眼皮和眼珠要

粘到一起去了

众亲朋的哭声守着瓦房子

从脚手架上摔下的父亲

满头白发被风掀起

脚跟骨裂和一地晾晒的粮食

一起遭遇了大暴雨

没文化的母亲在电话里哭出声

我在外地，没回家

看奶奶最后一眼

没有伸出手帮母亲撑一下装粮食的口袋

夜晚空无一物，只有天空

挂着的弯月割过我的眼睛

父亲的魔术

父亲戴上草帽，吐几口唾沫在手心

使劲搓一搓，吹两口气

天就黑了

在打谷场上，起风时

父亲扬起木锨

风停了，父亲保持等风的样子

一年年过去

我常驻足在风里

偶尔回老家

母亲颤抖地握着父亲用过的菜刀

我的脑袋“咔咔”作响

夜白茫茫，夜空这一轮苍白的月亮

已经很老了

新盖的楼房矗立着，田野的尽头

水泥路四通八达

庄稼熟了，云朵在稻穗上空飘荡

坐在母亲对面，我看见你在冲我微笑

父亲，母亲说她跟你在一起种十几亩地

也没有现在那么累呀

表白诗（节选）

1

我们在深夜散步

直到星星散去

夜色干净而潮湿

我想咬咬你洁白的额头

那是我的上帝

3

脖子上有一颗苦情痣

身体里有一颗跳不动的心

我无法生活在过去的语言里

在老家建一栋房子

我回不去了

我种花

听她们说一说地底下的事

我养鸟

听她们说一说天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