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虫虫

12 岁出门流浪，15 岁当小工，32 岁成为响誉全国的画家，50 岁考驾照，70 岁去意大利游学写生，80 岁给《时尚杂志》当封面模特，93 岁开着跑车去飙车……

艺术大师黄永玉的身体里，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少年流浪

人们常说，这世上除了真正的湘西，还有另外两个：一个在沈从文的笔下，一个在黄永玉的画里。

1924 年8 月，黄永玉出生在湘西凤凰。儿时的他总爱走在凤凰的廊桥和大街小巷里，与民间艺人的作品相遇：风筝、灯笼、龙、狮、糖人……后来，他出版了一部诗集，每首诗都配一幅插图，书名就叫《一路唱回故乡》。

12 岁那年，黄永玉独自一人离开故乡，前往厦门集美学校学习。像表叔沈从文当年一样，他背着小小包袱，顺着小河，穿过洞庭，去“翻阅另一本大书”。

然而求学的过程并不顺利，多次留级后，他选择了退学。那之后，他当过小工，在剧团干过舞美，尝试过各种工作，最后，无师自通的木刻，让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我这一生书读得少，打地基打得很辛苦，但是自己很勤奋。”到处流浪的日子里，他背着自己缝的帆布包，包里背着书、木刻刀和木板。在长乐教书期间，他每个星期都会坐小轮船到福州，一上岸就直扑书店看《约翰·克利斯朵夫》，然后再放回去，花了半年时间才读完了整本。老板告诉他：“你一来，我就注意你了。这本书，我不会卖，我要为你留下来。”

遗憾过程

黄永玉的代表作《阿诗玛》和他设计的“酒鬼”酒包装广为人知，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笔下调皮、诙谐的猴子。1980 年，他设计了中国第一枚猴票，邮票上画的是他曾经喂养的小猴伊沃。它像小 朋友一样盘腿而坐，睁着大大的眼睛，仿佛对世界充满了好奇。黄永玉说：“我想让全 世界知道我死了的猴子有多可爱。”

2016 年，他又设计了两枚猴票。一枚猴票手托寿桃，笑容可掬;第二枚据说原本设计的一只小猴，正赶上国家开放二胎的政策，于是终稿变成了两只。2000 年到2017 年，黄永玉一共画了 144 张生肖画， 张张趣味盎然。

除了动物，他还喜欢画荷花，画了8000 余张，自号“荷花八千”。他笔下的荷花，灿烂、艳丽、视角独特。原来，小时候外婆寻找他时，调皮的他总爱钻进荷塘，躲在水里仰头看朵朵荷花，看飘荡的水草和游过的小鱼。因此他画的荷花，茎直挺立如冲天，画面上如有水波荡漾。

画了一辈子画，办了无数个展，获得数不清的荣誉，黄永玉却很淡然。他说：“我的每一张画都是带着遗憾完成的。画完一张，发现了问题，告诉自己下张要注意，但到了下张画，又有其他遗憾，所以画画是一辈子在遗憾的过程。”

小事一桩

黃永玉多次表示，自己的收藏，走之前一律捐出。2006 年，他将自己部分画作和收藏，捐给湖南吉首大学。2014 年， 他向中国国家博物馆捐赠其巨幅代表作

《春江花月夜》及《各族人民大团结》壁画小稿。《春江花月夜》是其89 岁所作，采用全景式构图，描绘春江花月夜的宴乐盛景，让人联想其故乡凤凰沱江之夜。作品色彩浓烈，人物众多，造型生动，综合了老人水墨和重彩的功力。《各族人民大团结》壁画完成于上世纪 50 年代，是新中国壁画硕果仅存的精品。原创作小稿见证了其严谨的艺术创作态度及扎实的艺术功力，具有特别的意义。

黄永玉却说这是“小事一桩”，他说： “人老了，画捐给国家是最好的选择。”

“对人生从容一点，别嚣张。苦的时候别嚣张，得意的时候更不要。”黄永玉如是说。他总是以平和乐观的心态，面对人生的跌宕起伏。这位自称无愁河上浪荡汉子的老人，用他有趣的灵魂，至情至性的人格魅力，充满睿智与俏皮的画作，为这世间带来了一抹灿烂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