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号称“西半球最强法务部”的迪士尼吃瘪，“寡姐”斯嘉丽·约翰逊走在了历史的前列。因为院线电影同期流媒体上映，《黑寡妇》的票房收益饱受折损，一边是受最大影响的院线咬牙切齿，一边是参与票房分成的寡姐暗自神伤，而另一边的迪斯尼自身则因为流媒体平台的付费赚得更多，不仅在疫情加剧的情况下止损，还收获了更多利益。这自然引发资本与劳动者的矛盾。虽然大众站在斯嘉丽这一边，院线也纷纷联手抵制迪士尼的“店大欺客”，所谓的契约精神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留下的永远是好莱坞的一地鸡毛。

超级英雄的讨薪经

一份2021年好莱坞的“工资单”，会令很多人想起整个北美暑期档最大的“头条”——斯嘉丽·约翰逊状告迪士尼。7月9日，因疫情一再延期《黑寡妇》终于在流媒体和北美院线同时上映，在短短二十天后的7月30日，主演斯嘉丽·约翰逊向法院提起诉讼，指控迪士尼违约。前脚寡姐刚为迪士尼赚回2.5亿美金，后脚便迅雷不及掩耳地“开撕”——理由是由她主演的超级英雄电影《黑寡妇》被迪士尼公司采用登陆流媒体Disiney+同步上映的方式，违反了合同契约精神，让她在片酬薪水上损失超过了5000万美元，并且这一数字还在不断增加。而针对斯嘉丽·约翰逊因片酬减少状告迪士尼的行为，后者迪士尼影业作出回应，其发言人不但表示寡姐的这场诉讼“毫无意义”，并且态度强势地宣布“将取消和斯嘉丽·约翰逊的全部合作，所有电影将不会再有任何续集，未来也不会再进行合作”，他们更称“这场官司令人遗憾难过，并且冷酷无情地忽视了疫情给全球带来的可怕与长久影响。”在做作十足的东拉西扯后，是斯嘉丽·约翰逊与迪士尼的蜜月期已过，分道扬镳确成定局。

虽然激情不在，但就如同耗费心力的离婚官司一样，斯嘉丽与迪士尼的扯皮仍在继续，事实上，在疫情爆发、《黑寡妇》的上映计划发生变化后，斯嘉丽·约翰逊的团队一直与迪士尼接洽并谈判。斯嘉丽的代言人曾表示，当时他们以1 亿美元的数字作为“起拍价”与迪士尼接洽，迪斯尼从未提出还价，但自从现任CEO鲍勃·查佩克接棒管理公司大小事務以来，他们的纷争就再没断过，最终这个数字被压榨到2000万。而除了寡姐，包括小罗伯特·唐尼、克里斯·埃文斯等“复联”元老，也被查佩克“拉黑”，以至于他们目前与迪士尼关系异常紧张。因此在后者这位新任的迪士尼高管看来，流媒体策略和公司股价比与艺人处理好关系要重要得多，这就是为什么迪士尼高层如此强硬的原因。

虽然事到如今，无论是业界同行，还是普通观众，大多站在寡姐这边。然而打官司这事儿，一般都是幕后的利益争夺，寡姐给捅到台前，让全世界都知道了迪士尼与明星的某种“内部交易”，可是“家大业大”迪士尼并不在乎，反而话口强硬，寸步不让。二者的“交战”，说白了还是钱——作为《黑寡妇》的主演和执行制片人，斯嘉丽·约翰逊的收入分为固定片酬和票房分成。按照传统，好莱坞的A-list演员、大牌导演可以拿到不高于20%的票房分成。在这种薪资结构下，显然票房成绩越好，固定片酬所占比重越小。但迪士尼采用院网同步上映的方式，直接“偷走”了寡姐的分红。首周末过后，《黑寡妇》的票房出现大幅度下滑，次周末跌幅更是高达67%，这正是流媒体上火爆的付费点播，大大分流了影院观众所造成的。此外，因流媒体上无法有效控制盗版的传播，也导致票房的流失。所谓“讨薪难”，超级英雄也不例外。

之所以要兴师动众摆上台面撕破脸皮争取利益，是因为有寡姐这样遭遇的人不在少数。7月底，迪士尼的声明回应后，三大性别平权机构Women in Film、DeFrame和Time’s Up发表联合声明，指责迪士尼“利用性别攻击”，虽然在这一场官司中不倾向于任何一方，但坚决反对迪士尼声明中指责维护自己权利的寡姐“冷漠和自私”。然后寡姐背后的经纪公司CAA也表示完全支持她，CAA联合主席亦对迪士尼声明表示反对。目前来看，好莱坞业界基本上都是支持寡姐的，尤其是很多演员。这场官司算是开了个先例，对今后演员们和片商订合约都会有影响。之前《库伊拉》的主演“石头姐”艾玛·斯通便在认真考虑要不要也一样告迪士尼;《丛林奇航》女主艾米莉·勃朗特也在紧盯着这件事情，而她选择暂时观望的原因是制片人兼主演岩石·约翰逊收到风声，迪士尼准备为这部作品拍摄续集……疫情之下，“讨薪”成为好莱坞大部分演员的生存常态。

日益猖獗的盗版危机

一个令人深思的现象也随着《黑寡妇》的上映而曝露于大众视野里——尽管首周票房喜人，但次周《黑寡妇》以近七成跌幅创下漫威跌幅纪录，仅进账2585万美元，不敌《空中大灌篮2：新传奇》而屈居亚军，也引发院线对Disney+发行策略的激烈反弹。这回，迪士尼与创作者和放映商双双闹出矛盾，大型制片厂“一意孤行”的利益冲突再度被激化。在上线Disney+的同时，影片便受到盗版猖獗的极大困扰。在《黑寡妇》登陆Disney+仅数分钟之后，网络上便出现该片的下载资源。据Torrentfreak统计，《黑寡妇》连续两周排在盗版资源下载量首位，超过Netflix的《火药奶昔》和Prime Video的《明日之战》。据Deadline报道，这些提供盗版链接的网站在页面设计上与Disney+非常接近，对于网络用户而言颇具迷惑性。虽然迪士尼在加密和水印上做足功夫，但面对蜂拥而至的盗链依然无能为力。另据业内人士透露，盗版网站已成为在家观看影片的首选，而非Disney+等正规平台。当然，从《神奇女侠1984》开始，凡是实行院网同步的影片，诸如《哥斯拉大战金刚》《库伊拉》和《真人快打》等，都遭到此类现象的侵袭，而大银幕独家放映的《速度与激情9》则基本没有受到影响。

同时，与早前分析的情况不同，迪士尼并不能得到Disney+的全部收益，而需与亚马逊Firestick、苹果TV+等平台提供商分成，比例大概为15%，因为部分用户通过前述平台接入Disney+服务。以此计算，《黑寡妇》首周末在Disney+拿到的6千万美元，有约5100万美元可以回到迪士尼帐中。虽然这一数字优于院线分走的40%，但原来窗口期后的二轮收益也随之缩减，这让迪士尼通过《黑寡妇》得到的纯利润可能不增反减。院线发声明似“摊牌”，与迪士尼矛盾激化《黑寡妇》同步上线Disney+，也让迪士尼与相关利益方的的紧张关系再度升级。代表北美多家重要院线的国家影院协会（NATO）发表一份措辞强硬的声明，历数《黑寡妇》公映至今的低迷数据。针对迪士尼高调宣布Disney+进账6千万美元的消息，NATO指出这部分收益并非新开发的收入来源，而是将原院线窗口期后的收益前移所致。同时，由于美国每户家庭内平均为2.37人，通过成员聚会甚至密码分享等方式，在Disney+上观看《黑寡妇》的人数显然更多。相比之下，在大银幕观看《黑寡妇》则需每个成年人都购票入场，这也变相稀释了影片所能带来的总收益。

院线的合纵连横

在声明的最后，NATO表示：“迪士尼对流媒体首映数据的发布极其有限，由此引起的诸多疑问已在《黑寡妇》令人失望的失常表现中得到回答。而最重要的答案便是，院网同步发行实为疫情时期的产物，将与新冠病毒一道被扫入历史之中。”事实上，北美院线与迪士尼的矛盾在数月之前便已引爆。《寻龙传说》在本土遭到多家院线“抵制”，包括美国排名第3位的Cinemark和加拿大的Harkins和Cineplex等，以抗议迪士尼严苛的分成条款。最终《寻龙传说》的首映票房仅报收于850万美元，比预测值低了10%以上。随后迪士尼又将《黑寡妇》延后至7月，并加上在线观看选项，再度加剧了院线的疑虑情绪。

《寻龙传说》的首映票房仅报收于850万美元这一情况与其他各大发行商截然不同。即便华纳兄弟和环球仍在尝试HBO Max和Peacock上的不同策略，但北美院线对其回归传统窗口期的姿态仍持肯定态度。早在去年7月，环球影业便与AMC影院敲定新的窗口期协议，华纳也确定将回归45天的院线独家窗口期，而索尼、派拉蒙和狮门等片厂从未对窗口期发起实质性的挑战。目前迪士尼是唯一尚未对未来窗口期安排明确表态的制片商，这无疑加重了北美院线的不满情绪。今年以来北美票房的增长，也给了院线更多的底气，而在观众持续回流至大银幕的背景下，院线对于窗口期的谈判权也相应得到提升。

在多方压力面前，迪士尼CEO鲍勃·查佩克终于“低头”，他表示自己已经意识到尊重人才的重要性，从2021年9月份开始决定实行45天窗口期后才上线流媒体平台。第一部按此规则发行的电影是《尚气》，电影首周获超过8000万美元的票房。这也意味着，《永恒族》《最后的决斗》《西区故事》《天赐灵机》《王牌特工：源起》等大片将有更多的机会在大银幕上亮相，前提是北美疫情的防控，不会再度被变异病毒大规模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