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美俊

方从义（约1302—1393），字无隅，号方壶，又号上清羽士、不芒道人、金门羽客、鬼谷山人，元末著名道士画家，江西贵溪人。他擅画云山，工诗文，书法擅长古隶和章草，山水师法自然，极潇洒，充满道家的思想意趣，传世作品有《云山图》《山阴云雪图》《武夷放棹图》《高高亭图》《神岳琼林图》《白云深处图》《太白泷湫图》等。

《武夷放棹图》描绘武夷山之景色，乃方从义为同道周敬堇所作。武夷山位于今福建省崇安县西南，绵亘百余里，有36峰、37岩，水流其间，分为九曲，为我国南方风景名胜之地。在古代，道家将它称为“第十六洞天”，是道教活动较为集中的地区。

此图画面右侧一高峰耸立，山体以纵向长线条皴染，以增其峭拔高耸之感，造型犹如一丛盛开的鸡冠花，颇为怪异。细细观来，峰顶树木与岩石间掩映着一座不起眼但却极具写意意味的宫殿。峰下水面上，一叶小舟徐徐划行而来；右侧近岸怪石嶙峋，皆以45°角斜线塑造，上有或浓或淡的三丛树木夹杂其间；远处江岸及树木皆以草法写出，只是以更为虚淡和简化的手法强化出空间的纵深感；远山以淡墨染出。

方从义师法董源、巨然和“二米”，又有所变化。此图融古法为己用，布局奇特，笔墨苍润，酣畅淋漓，多以草书笔法为之，物象及意境营造已具备元代水墨写意山水画的特点。就具体地理风貌而言，该画很难如导游图那般按图索骥，只是一个大概的文人心境心相而已，更不会如地理学家那般去关心武夷山的丹霞地貌。当然，这种将绘画与客观自然一分为二的看法古已有之，南朝宋王微《叙画》中有谓：“夫言绘画者，竟求容势而已。且古人之作画也，非以案城域、辨方州、标镇阜、划浸流。”就设色而言，全画皆以水墨为之，这似乎也是作为道士身份的画家眼中所特有的色彩。

《武夷放棹图》局部1

《武夷放棹图》元·方从义 纸本水墨 74.4cm×27.8cm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本幅右上以隶书署名“武夷放棹”，左侧以章草题写自识：“敬堇签宪周公，近采兰武夷，放棹九曲，相别一年，令人翘企。因仿巨然笔意图此，奉寄仲宣，幸达之。至正己亥冬，方壶寓乌石山识。”下钤“方壶清隐”一印。“至正己亥”为元至正十九年（1359年），可见此图为方从义晚年所作。“乌石山”即闽山，在福建闽侯县境内。

该画著录于《大观录》卷十九、《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二十三、《宝迂阁书画录》卷一。图中钤“卞令之鉴定”“石渠宝笈”“陈仁涛”“乾隆御览之宝”“三希堂精鉴玺”“宜子孙”“心赏”“金匮宝藏陈氏仁涛”“乾隆鉴赏”“徐安”“古黔陈少石考藏名迹”“安氏仪周书画之章”“式古堂书画”，以及“谭”“敬”（方形连珠）等鉴藏印15方。不得不说，如此众多鉴赏印章及收藏印章的钤盖，不仅明确了此作的流传有绪，也体现了其本身所经历的历史风云。但是，抛开众多印章钤盖位置得当与否不论，如此多的印泥色也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画面原本素洁的水墨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