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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称之美

2021-09-23吴冠中

风流一代·经典文摘 2021年9期
关键词:杆秤吴冠中天平

吴冠中

“对称”被公认为属于美的因素,中国传统艺术中普遍运用对称手法:对联、门神、四大金刚、左青狮右白象……对称之美寓于均衡。

但美之均衡往往是一种感觉,艺术作品中的均衡之美其實潜伏于隐秘之中。天平的平衡一目了然,而中国的杆秤,其杆、锤、纽与被称物体间的距离关系则错综复杂。天平太简单了,只有杆秤可比喻艺术的均衡感,亦即对称感。画面上左边一大块红色,而右边往往只需在适当距离的位置落下一小点红,感觉就均衡了。

两个绝对相似体的对称多半缺乏韵味,因它们各自绝对独立,便互相排斥,不容易进入艺术的融洽家庭。守卫庙门的一对铜狮,貌似对称,其实应具微妙的变化。一座金字塔式的山,其左右两侧略有侵占与退让时,便令人感到左右相互拥抱的和谐。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鲁迅写出了秋夜的高远与苍凉。只两株树,还都是一样的枣树,单调、寂寞,却绘出了两株枣树的相互对称之美。形象的对称中包含不对称,不对称中潜藏对称,这该是艺术创作中的普遍规律。

(李金锋摘自新世界出版社《短笛无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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