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梅

【摘要】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弹幕作为一种新出现的媒介载体，为用户互动提供了新形式的“虚拟在场互动”。B站作为国内弹幕文化最丰富的视频网站，凭借其二次元文化吸引了大量的二次元爱好者。二次元群体对民族国家历史的认同与表达在弹幕文化中有着独特而深刻的表现。弹幕的互动仪式给予了二次元群体更多表达自我看法的机会，弹幕中独特的二次元文化符号、丰富的历史科普内容或者是刷屏弹幕的形式，他们通过弹幕互动，分享共同的历史情感，以此表达对民族历史的认同，形成共鸣。

【关键词】互动仪式;二次元群体;民族历史

中图分类号：TN94                    文獻标识码：A                    DOI：10.12246/j.issn.1673-0348.2021.15.052

1. 概念阐释

哔哩哔哩（也简称为B站），是我国二次元文化、二次元作品和二次元爱好者高度聚集的视频弹幕网站。B站早期以传统的ACG内容创作分享为核心，聚齐了一大批二次元亚文化圈用户，迄目前为止，动画、漫画、游戏仍可以说是B站的核心栏目。根据B站2020年的财务报告分析，2020年8月月活已经超过2亿。B站可以在众多视频网站中脱颖而出，除了拥有经典的二次元栏目和较为优质的UGC作品产出之外，B站独特的弹幕文化可以说是其连接用户、增强用户粘性的一种独特的互动交流方式。

“二次元”，是“二次元世界”的简称，是指对ACGN文化圈各种作品所创造出的一种“架空世界”的指代称呼。ACGN由ACG文化发展而来，是在原本ACG内容动画、漫画、游戏的基础之上增加了小说，进行了一定的拓展。二次元群体，是指二次元爱好者，他们会将喜爱ACGN文化的人划进二次元群体的圈层之内，以此区别于不理解ACGN文化的群体。

《如果历史是一群喵》这部漫画是根据中华民族漫漫悠久的华夏历史作为创作主线，经过对二十四史等历史资料进行梳理而编绘的。2018年9月，作品以国创动画视频的形式在B站开播。目前，该作品一共有六季已在B站播放，1.8万人点评，截至2021年6月评分为9.7分。最早播出的一季已有1.3亿的播放量，43.9万弹幕。这部作品的创作主线是中华民族的历史，而观看、评论和发送弹幕的主要受众是B站的二次元群体。从播放量、弹幕数量以及评分综合来看，本部作品的弹幕文本具有较高代表性作为样本分析。

弹幕与视频内容是相呼应的，如果将弹幕与视频割裂开，势必会忽略掉很多隐秘的细节与问题，所以本文是在关注视频内容的前提之下，对弹幕文本进行由表及里、深度的意义阐述。

2. 弹幕的特质

弹幕作为一种新型的传播信息、表达自我的媒介载体，其具有即时互动性、场景化表达和个性化呈现的特质。

2.1 即时互动性

随着技术的发展，弹幕可以做到即时的传达信息，用户可以通过发送弹幕表达自己“某时某刻”的想法和观念。而且因为弹幕是一种公开的表达，在通过弹幕表达自己观点的同时，用户之间可以通过弹幕与弹幕的互动完成用户与用户之间的小范围的话语讨论。

2.2 场景化表达

弹幕是在一定的场景之下产生的，其表达的形式和内容依附于一定的场景。首先，用户发送弹幕是主动进行内容意义构建的过程，但是这个过程并不是随机的，弹幕的出现往往是因为用户和视频中的某个情节产生了共鸣，或者是对视频的某个观点产生了想要表达的欲望。其次，用户发送弹幕是因为其他弹幕的内容或者是形式，而这都是在一定的场景或者是场景氛围影响之下发生的。

2.3 个性化呈现

在技术发展的加持之下，弹幕的形式变的更加多元化，弹幕的字体大小、颜色、弹幕弹出的形式可以进行更改。在一众白色的弹幕中出现红色、绿色、黄色并且伴随不同字体大小的弹幕，不管是对注意力的吸引，还是对自我个性的阐述都有着巨大作用。这些为用户实现自我表达提供了更加多样、个性的特质。

3. 弹幕文化中仪式互动的构建要素

柯林斯受到戈夫曼提出的“互动仪式”的启发，从社会结构的角度系统分析，提出了互动仪式链理论。他认为，在社会中生活中，人最基础的活动和整个社会的能量根源分别是互动和互动仪式。人们在生活中参与仪式互动，这种仪式互动必须要体现出一种共同在场，在互动的过程中，人们的注意力会集中在共同关注的内容之上，通过共同分享情感，形成身份认同和社会团结。

3.1 共同“虚拟在场”的构建

B站的定位就是二次元文化聚集的线上虚拟社区，其通过内容和形式为二次元群体营造出一种共同的“虚拟在场”。从内容上来说，二次元文化爱好者可以在B站找到属于自己的二次元虚拟世界;从形式上来说，弹幕的即时互动性会为现实中不在同一个地域，不能做到身体共同在场的人营造出共同的“虚拟在场”效果。

3.2 二次元文化符号认同“设限”

二次元文化区别于大众文化，具有鲜明的文化特征和个性特点，其本身就具有“排他性”。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符号体系，二次元话语对于不能理解二元文化的人来说，是一种“设限”。在《如果历史是一群喵》这部国创动画中，弹幕中时常会出现“hhhhhhh”，“233333333”来表示“哈哈哈哈哈哈”或者是“狂笑”的意思。这种排列的英文符号或者是数字组合是二次元文化的独特表现形式，对二次元文化不了解就会变成“局外人”。

3.3 弹幕互动交流集中于共同关注焦点

二次元文化爱好者的聚集是基于对二次元文化所架构出的虚拟世界的热爱和在这种文化中成员之间产生的比较一致的爱好兴趣和价值观。而弹幕具有互动交流的特质，可以满足二次元群体对出现的内容进行讨论。讲《末代商王》纣王时，动画本身是对纣王暴君的形象进行正名，弹幕中出现了非常多的接力回应，有弹幕直接发送了史料中记载的纣王形象，比如《帝王世纪》：纣倒曳九牛，抚梁易柱。也有弹幕表示对动画片讲述的商纣王形象表示认同，“这才是真实的商纣王，一代枭雄，可惜生不逢时啊”，“我喜欢这个解释”，“这个倒是尊重历史了”等等。这些弹幕和视频的内容紧密相关，通过发送弹幕进行观点的表达，注意力都集中于对纣王和历史讨论之上，这就形成了一个共同的关注焦点。

3.4 共享民族历史，分享共同情感

情感能量是互动仪式非常重要的一环，分享情感体验会让二次元群体之间的认同关系更加牢固。在讲到吴越相争时，当越王勾践出场的时候，弹幕中出现了“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越王勾践剑”，“好帅啊”，“帅”，“吹爆”，“猛男”等一系列和勾践相关的弹幕。B站二次元群体通过发送历史史料内容和二次元话语相结合的弹幕，将这些弹幕结合视频的内容来看，不仅是表达对历史人物和民族历史的认同;更是借此抒发共同的情感，这种情感包含了对历史人物勾践的崇敬，也是对中华民族悠久历史的共享和认同。

4. 二次元群体构建民族历史认同的弹幕表达

4.1 二次元语言符号表露对中华民族历史的兴趣

在这部国创动画中，每一集开始的时候，都会出现“上头上头”，“几秒不见，甚是想念”，“最后亿集”，“连肝七集”等等一系列二次元形式的弹幕话语。这些语言符号暗示的是这个动画作品优秀，可以吸引人继续观看下去，如果对这些弹幕进行深层次的剖析，这其中不仅是对这部动画的认可，也有很多弹幕表示通过这部动画，让自己对民族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继续跟随作品了解华夏历史。二次元群体会通过二次元形式的话语表达自己对历史产生的兴趣。

4.2 科普弹幕加深了对民族历史的认同

这部动画是一部以华夏历史为主线的作品，弹幕中常常会出现科普弹幕，以对动画讲到的故事进行史料上的证实和补充。在讲《三家分晋》时，弹幕出现了红色字体的科普，童书业《春秋史》：“晋国……纵横跨五省的境地”;白寿彝《中国通史》：“晋文公的霸业，比齐桓公更有军事上的成就”;翦伯赞《中国史纲要》：“东迁之后，周天子失去其天下共主的地位”;《史记·晋世家》记载了晋国“曲沃”和“翼”两宗的斗争，历经67年。大量的科普弹幕以红色字体出现，从符号形式来看，这种区别于普通弹幕的科普弹幕通过改变字体颜色，增强了受众对弹幕的关注度;从弹幕的内容看，这些科普弹幕是对讲到的历史史实的论证，可以看得出发送弹幕者对民族历史有着深刻的了解。同时，科普弹幕也让众多不了解这段历史的受众，加深了对历史的认识，在科普弹幕出现之后，有很多的弹幕反馈表示，“感谢科普君”，“前面的红色弹幕好棒”，这也是一种表达认可的互动反馈。

4.3 刷屏弹幕引发对民族历史的共鸣

刷屏弹幕是指短时间内出现较为密集的弹幕，弹幕数量愈多，表示刷屏的强度愈高。在《如果历史是一群喵》这部作品中，在讲到涿鹿之战时，很多用户在发送弹幕“涿鹿之战”，语言符号和视频的内容有着非常紧密的意义关联。刷屏弹幕其实是一种意义表达的强化，二次元群体通过弹幕刷屏，强化了对视频内容提到的历史文化的认同，也表达了对国家民族身份的认可。

5.结语

二次元文化作为一种典型的亚文化，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二次元文化爱好者。从互动仪式的视角看，二次元群体会通过弹幕仪式中的“虚构在场”对关注的同一内容进行情感表达与分享。本文通过弹幕文本分析发现，在民族历史认同方面，二次元群体有独特的二次元文化符号表达形式，他们中的很多人对民族历史有着非常深刻的了解，会通过弹幕科普与大家产生互动，也会通过弹幕刷屏表达对所阐述的历史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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