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芳

1

窗外雪花飘飘洒洒，漫天飞舞。虚掩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从门缝里探进来一张瘦削苍白的小脸：“刘老师，我想向您借一张奖状。”李小雨抬头看着我，声音颤抖着，说完，又立即埋下头去。

“奖状？”我疑惑了。

“借一张……优秀学生奖状。刘老师，我一定要借一张奖状才敢回家！”小雨哭得很伤心，眼泪成串地挂在脸颊上，我只得走向书柜，拿出一张奖状。

目送小雨远去的身影，我决定寒假去她家家访。

2

走进那间有些昏暗的屋子，我心里咯噔一下。

“刘老师，对不住了，她爸爸不能来和你打招呼。她爸爸前些年出了车祸，高位截肢，生活都要人伺候。肇事的司机跑了，小雨的妈妈也离开了我们。好在有孙女小雨，不然，我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说着，小雨奶奶抹起泪来。

“奶奶，快让刘老师到爸爸屋里去坐吧，午饭就放心地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小雨在厨房举着明晃晃的锅铲，笑着朝我们敬了个礼。

这间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药水味。屋中间放着小小的柴火盆，柴火正在欢快地燃烧。

坐在火盆旁，我不由得环顾四周，床对面的墙上辉煌无比，那是满墙的奖状。

见我的目光落在墙上，小雨爸爸笑着说：“那全是小雨挣的。从幼儿园到现在，每学期，小雨总能得一张奖状回家。不瞒您说，我曾经想过轻生。可是小雨对我说，爸爸，您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我保证每学期都得奖状回家，保证将来考上大学，当个医生，治好您的病。”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明显哽咽起来。

小雨爸爸接着说：“刘老师，谢谢您，刚上初中一年级，小雨不仅有奖状，还获得了五百元奖学金！”

“奖学金？”我刚想解释，见小雨朝我眨眼，只得说，“那是她应该得的。”

3

从小雨家出来，雪花依然在飘洒，我搂着小雨瘦削的肩膀，一起走在雪地里。我忍不住问：“能告诉老师，那五百元奖学金是怎么回事吗？”

“其实，那是我放学后在学校外面卖十字绣挣的钱。”小雨低声说。

我一把将小雨搂进怀里：“傻孩子，你为什么不把困难告诉老师？”

“老师，我们家有低保，我不想给您添麻烦。您看，这是我绣的小兔子，送给您家的小妹妹吧。”小雨從怀里掏出一幅小小的刺绣作品。

我含泪接过小雨的礼物，和她依依告别。

步步清风摘自《东方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