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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落榜生蒲松龄的别样人生

2021-09-02刘永加

恋爱婚姻家庭 2021年24期
关键词:塾师孩子王私塾

◎文/刘永加

古代有个通俗说法叫:“家有半碗粮,不当孩子王。”这是说但凡家里有饭吃,就不要当老师。但明清时期失意文人多选择了这条路,因为既可以保证基本的吃喝,又能有较充裕的时间准备举业。蒲松龄就是其中的一员。当时设私塾叫“设帐”,结束叫“撤帐”,蒲松龄“屡设帐缙绅家”,长达四十余年。

康熙十八年(1679年),已经屡次乡试未中的蒲松龄当起了孩子王,到淄川西铺毕家设帐就馆。此时曾官至山西稷县知县、江南通州知州的毕际有,因解运漕粮,积年亏欠,赔补不上而被罢官。归乡后,毕际有无意再进官场生涯,乐于在诗酒琴棋、园林景色、子孙绕膝中享受乐趣。

此时,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已经完稿,正好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修改完善。况且他家里等米下锅,这份工作既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又没有让他完全远离科场,无论如何保留了一道希望的门缝。

毕家在明末就是名门望族,毕际有之父叫毕自严,号“白阳”,官至户部尚书,故称“白阳尚书”,其弟毕自肃也是进士出身,官至御史。毕家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了,毕际有好风雅,为人大方宽厚,令蒲松龄赞赏不已。刚到毕家不久,他就连作三首《次韵毕刺史归田》,道尽了对毕际有罢官后过上闲适自在退隐生活的理解和支持。

从此,毕际有的十六个子孙都成了蒲松龄的学生。蒲松龄教这些毕家子弟读“四书”“五经”,学制艺文,教“事亲敬长之节,威仪进退之文”。难能可贵的是,蒲松龄还打破常规引导毕家弟子学习诗歌写作,研读《庄子》和《列子》。他认为这才是“千古之奇文”,这在当时实属惊世之举。

在毕府,蒲松龄白天教学生读书,夜晚则挑灯夜读、辛勤写作。毕府有座“万卷楼”,经史子集无所不有,令他惊喜赞叹道“书充栋,凭君剪”。与此同时,毕际有为他修改《聊斋志异》提供了方便,帮助他搜罗素材,还亲自撰写一些篇目。蒲松龄一直很感激毕际有的知遇之恩。毕际有去世时,蒲松龄写下《哭毕刺史》十首,其中“海内更谁容我放?泉台无路望人归”的诗句,表达了他痛失知己的心境。

有了塾师的经历,蒲松龄呕心沥血创作的名著《聊斋志异》附上了强烈的个人色彩,其中有14篇与私塾教师有关,大多是感叹塾师的清贫、孤寂,反映师生之间和主雇之间的矛盾。此外,他还撰写了《塾师四苦》《学究自嘲》等专著和戏曲剧本《闹馆》,生动地反映了塾师的地位和日常生活,给今天研究私塾教育和塾师留下了宝贵的资料。《学究自嘲》中,“暑往寒来冬复秋,悠悠白了少年头!半饥半饱清闲客,无锁无枷自在囚”的诗句,既是蒲松龄塾师生活的真实写照,也是他对塾师这个职业生活状况的精准概括。

康熙四十八年,70岁的蒲松龄结束了长达四十多年的塾师职业生涯回到老家。因为有了教书人的身份,大家都十分尊重他。借此声望,蒲松龄为乡里做了不少好事,包括调解邻里纠纷等。他的儿子蒲箬曾这样评价他:“凡族中桑枣鹅鸭之事,皆愿得一言以判曲直……虽有村无赖刚愎不仁,亦不敢自执己见,以相悖謑。盖义无偏徇,则坦白自足以服众也。”

康熙五十四年,留下皇皇巨著、困于塾师岗位一生的蒲松龄去世。他用76年的风风雨雨,证明了人生选择有无限可能。在科举至上的时代,一个落榜生,也能独辟蹊径创造自己的高光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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