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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神和酒神结合下的类型探索

2021-08-25孙浩珲

参花(下) 2021年8期
关键词:芬奇大卫

摘要:在电影《社交网络》中,大卫·芬奇以其个人经历,对电影中的日神元素和酒神本质做出新的注解,在继承传统传记片固有模式的基础上进行创新。造型上尽可能还原真实,以期达到最真实的效果;叙事上用一种多角度的方式,最大程度上中立地展现故事内容;在故事内核上,用一种反叛的方式从根本上革新了传记片。正是这种从根本上的创新,使之在当年获得了诸多赞誉,并随着现代电影的发展呈现出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大卫·芬奇  类型探索 日神与酒神 传记片

如果只是从技术层面来评价《社交网络》的艺术价值,它就是值得赞赏的了。它在新型摄影机的使用、场景的搭建等方面,都做出了教科书式的说明。然而真正使得《社交网络》在颁奖季拿到50多个大奖的原因,则是它将技术的创新,融合在对固有类型的解构之上,在构建一个无比成功的人物的同时潜藏着真正意义上的悲剧。《社交网络》作为一部非典型的传记片,是大卫·芬奇将其日神似的创作风格、个人经历同其对真实事件以酒神化视角所感知的真实相结合,是站在21世纪第二个10年的开始,为美国传记类型电影的发展做出的一次深入探索。

一、幻觉世界的美丽外观

电影作为一种视觉艺术,对于视听的建构有着极大的要求。大卫·芬奇早年拍摄广告和音乐电视的经历,使他创作上的思路更加多变,经常尝试不同的方法以得到独特的效果。在传记类型电影当中,这种日神对于美的艺术作用,以一种艺术冲动的方式潜藏在大卫·芬奇的创作中。

(一)个体化原理的遵循

个体化原理是经院哲学术语,叔本华将其解释为世界对主体呈现为现象时必有的形式,在电影中,可以理解为对于建构一部影片所需要的各种因素,例如人物、布景、光影效果等内容。日神通过这些元素发挥作用,使观众沉迷在电影造梦的世界当中。传记片作为好莱坞类型工厂里的一个分支,和其他类型一样有着其固有的结构模式。《社交网络》虽然有着相比于传统传记片完全不同的呈现样态,但其归根到底还是属于传记片,也因此,它的美化同样遵循了传记片的特点。

絕大多数传记片都是以真人真事为例,《社交网络》也毫不例外。本片以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的现实经历为蓝本,着重讲述了Facebook网站创立的前世今生,并在此基础上向观众多角度展现出扎克伯格这位新晋富豪的特征。传记片不仅以真人真事为例,在拍摄上,也尽量还原真实场景。《社交网络》虽然因为哈佛著名的“坚决不让任何摄制组进入学校任何地方取景拍戏”而受到限制,但大卫·芬奇还是根据地图、照片重现哈佛景观。甚至在照片上,一比一地还原校内路灯,使得开场的夜戏能够在不穿帮的情况下,凸显出人物的动态。正是这种“对个体化原理即世界的现象形式的完全肯定”,使得日神光辉发挥作用,给观众带来近乎真实的审美体验。《社交网络》对传统的遵循还体现在人物设置上。爱森斯坦曾提出,台词和形象是塑造一个电影人物首要的因素,尤其在传记类电影中,人物的每一次出场都伴随着他的语言、动作、形象,甚至是神情等诸多元素,这些元素构成了观众对一个人物的第一印象。[1]在开场的分手戏中,杰西·艾森伯格用快节奏的语速、咄咄逼人的台词、话语中的引经据典将扎克伯格的人物形象快速而全面地展现在观众眼前,观众也能随着人物的建立产生心理投射,更好地感受传统传记片中日神因素所创造的梦幻世界。

(二)个体化原理的美化

《社交网络》之所以能够受到如此赞誉,不仅在于上文提到的它对传统传记类型电影传统的遵循,更在于大卫·芬奇对日神造梦的深刻理解,以一种全新的造梦方式和内容呈现在银幕当中。前文说到大卫·芬奇涉足影视行业,首先拍摄的是广告和MV,再加上他从未受到过科班教育,在创作上常常大胆而不拘一格。也因此,在《社交网络》中,最让人感到与之前传记片有着明显区别的,就是紧紧围绕一个事件,借扎克伯格和他的朋友以及相关人员之口,将故事的前因后果以多角度、多线索的方式呈现出来。

为了深入这种多角度的叙事方式,故事的视角不仅围绕主人公扎克伯格,还着墨于与其有着直接纠纷的文克莱沃斯兄弟以及在影片后半段出现的肖恩·帕克。用一种主副线交替的方式展开,通过人物的台词、服饰,甚至是动作进行连接,让故事在整体上一脉相承,同时又让各个人物和小事件各有特色。多角度的叙事以第三人称的方式得以实现,并用法律的制约实现各自论证的真实性,既推动了故事的发展,又将故事清晰地呈现出来。除了在叙事结构上的美化,大卫·芬奇在剪辑的处理上同样大胆。在当前电影的创作环境下,剪辑毫无疑问是电影创作艺术手段中的一个重要部分。有关镜头剪辑的最知名理论莫过于蒙太奇理论。它强调将各种镜头片段组织起来“写出”一部电影,而不是像戏剧等文学作品一样对每一个单独的场景镜头做出选编或说明。蒙太奇作为电影镜头剪辑的一个重要方式,不仅符合现当代电影的基础要求,还使电影声音与图像达到高度的内在同步化。[2]在本片中,大卫·芬奇将电影的音乐性结构和画面性结构统一起来,在影片的开始就向观众伸出手来,邀请他们一同进入到那个创造出Facebook的寝室和那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凤凰社俱乐部。大卫·芬奇用旁白、节奏感极强的电子音乐将最新的互联网技术同最古老的传统剪辑到一起,既表现了科技对传统强大的影响力,也暗示了扎克伯格的命运。此外,当他们初次见到肖恩·帕克的时候,将场景还原的同时,还将当事人之一的爱德华多的叙述剪辑在一起,两个人物在不同时空的“对谈”,将爱德华多之后的命运完美结合。

二、永恒的本原艺术力量

酒神力量召上日神出场,进入人生和艺术的舞台。酒神这种本原的艺术冲动通过其强大的破坏力使得创作者进行创新。但是这种力量的不可控性也需要通过日神因素进行制约,“把人从秘仪纵欲的自我毁灭中拔出”。[2]在酒神和日神的二元对立之中,悲剧以一种酒神人物受苦的方式出现。在《社交网络》中,失去和得到的对立同时出现在每一个人物身上,正是这种在接受世界悲剧性的同时饱含着个体的自我认知,才避免了酒神过度破坏,日神过度美化的情况出现,从根本上对传记片进行了颠覆性的革新。

(一)创造又毁灭

悲剧历来被看作艺术的高级形式乃至顶峰,在戏剧创作和电影创作中都有着重要的表现。在悲剧身上,酒神和日神的二元冲动达到了完美结合,并在这种结合当中把日神艺术和酒神艺术都发展到了极致。在影片中,当扎克伯格提出把Facebook的业务扩大到耶鲁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时,驱动他的动力,是在之前偶然碰到了他的前女友。在这一场戏中,大卫·芬奇用仰角和平角的反差,呈现出两人在事业上的差距。扎克伯格毫无疑问占据绝对地位。但在两人的对话中,这种地位又反了过来。前女友仍然记得她对扎克伯格的羞辱,将他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重复出来,而无论扎克伯格如何强调他在事业上的成功,对方也对他毫不理会,扎克伯格也被其同桌友人威胁。这种用负面的情绪作为驱动人物的原动力,将更加真实的人物呈现出来,革新了传记片的叙事内核。此外,相比往常的大多數人物传记片有着一个积极向上的内容和温馨正向的结尾不同,大卫·芬奇将扎克伯格事业上的成功和为人上的失败结合起来,展现出一个看似腰缠万贯实则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的形象,也定下了整个故事的基调。

当观众在大卫·芬奇的魔法之下,沉浸在一个跨时代的产物展现的伟大过程中时,大卫·芬奇又用故事的核心事件提醒着观众,这个神奇的缔造者并非伟大,甚至有些“不堪”。这种创造英雄又毁灭英雄的方式,如同酒神的癫狂放纵向兽性退化。也因此,大卫·芬奇基于酒神冲动对传记人物形象的破坏,剔除了传记电影中对传主真实事迹的依赖,但酒神的“泰坦式”破坏又与那些被其破坏了的内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大卫·芬奇没有去杜撰故事,而是从“小道”和“旁听”多个侧面,更为真实地展示作为“个人”的扎克伯格。[3]不带入创作者立场。也正是因为这样,发散了观者的思维,引发其思考,给予其现实意义,而非感受传统传记片中一言以蔽之的感动和激励。

(二)形而上的慰藉

对于艺术中表现出的形式美,经常有着形式与内容的争端。在尼采看来,艺术具有形而上的意义,他将其称之为“艺术家的形而上学”,并说明其宗旨在于“对世界的纯粹审美的理解和辩护”。[2]电影创作是一个由画面形成镜头、由镜头接成场景、由场景组成段落、由段落构成电影的过程。[1]所以镜头是展现日神因素的基础。在本片中,中景和近景构建了影片的绝大多数段落。这样的景别选择,避免了大景别对观众造成的情绪上的分散,也避免了特写镜头赤裸地展现出导演的意图。中景和近景,既贴合在如此一个高台词密度的剧本中得以呈现,也使观众能够更加集中地感知人物在交谈时的状态。当人物的状态呈现出来时,其人物形象无论多么光辉生动,也只是现象。尼采认为,现象的慰藉引导我们从现象中回归世界本质,获得一种与世界意志合为一体的神秘陶醉,当我们成为这永恒生命本身,所感受到的是世界意志“不可遏制的生存欲望和生存快乐”。[2]在影片的结尾,扎克伯格在空荡的会议室中,依靠在椅子上,看着电脑里前女友的Facebook页面,犹豫中点下申请加入好友的按钮,并不断地进行页面刷新时,观众配合着背景音乐中披头士乐队的“Boy,youll be a rich man”,所感知的,就是这一切造梦过程中真正的审美快乐。

三、在联盟中达成最高目的

在悲剧内核的不断呼唤下,基于传统传记片原则的日神因素同在酒神因素指导下嬗变的日神因素共同出现并发挥作用,在内容和形式上相互融合,在二元冲动之间达成了一种相互制约又相互促进的关系。在影片开端事件结尾时,在人物陷入了校内口碑和学业上的双重打击时,当文克莱沃斯向他发出橄榄枝时,扎克伯格接受并欺骗了他们。最传统的镜头结构和最反叛的传记内核共同构建了这个颠覆性的造梦之旅。

四、结语

在电影发展的今天,观众对于电影要求也越来越多元化。传统的电影类型,通过不同的类型融合和对传统的反叛焕发出新的魅力。当下,以真人真事为题材的现实主义电影在中国电影中的比例越来越高,如何将这类故事用新颖的方式讲好,是所有创作者都要面对的问题。《社交网络》继承发展了传统传记片的类型模式,在酒神本质和日神现象的共同作用下,为传记片类型的多元化呈现探索出了一种新的方式,值得我们所有的创作者学习和借鉴。

参考文献:

[1]爱森斯坦.蒙太奇论[M].富澜,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98:4-5.

[2]尼采.悲剧的诞生[M].周国平,译.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9.

[3]王新丽.《社交网络》:传记电影的虚构与拓写[J].电影文学,2020(09):140-142.

(作者简介:孙浩珲,男,硕士研究生在读,河北传媒学院,研究方向:类型片发展和革新)

(责任编辑 徐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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