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了解過盲童的世界和生活？他们究竟怎样“看”人“看”事？又会有什么不同的人生遭遇？

儿童文学作家郝周的《白禾》就向我们描绘了盲童的世界。

他通过多年真人实地的采访，用细腻、真挚又感人的文字，架起了一个以乡村盲童白禾的艰难成长为叙事视角的故事，让我们看见盲童白禾认识世界的心酸不易，看见在遭受人生痛事时鲜红的裂口和挣扎，看见在内心冲突下的自我和解，这样一个凭着一人一棍在时间的坎坷里摸索前行的人物角色，生命个体的胸腔里鼓动起伏着复杂而真实的人性，与故事中其他形形色色的人物，热情率真的草叶、宽容通达的吴爹爹，聪慧睿智的童师傅……交织出一个鲜活的故事，值得细“看”细读。

“看”世界有多不易

两岁头上的一场怪病一夜之间夺走了白禾的光明，“盲”这个字可以说是这部作品的焦点。

因为看不见，所以白禾与周遭生活的联结是断续而微弱的，对于生活的理解和感受也是支离破碎的。三猫四狗五耗子这些童年里的小伙伴，并没有真真正正地陪他玩过一场，因为看不见，白禾只有被玩伴们捉弄、被随意抛下、被栽赃的份儿;因为看不见，白禾一天也没去过学校，渴望学习渴望读书的他，只能坐在山坡上听听学校的钟声……瞎眼仿佛成了一堵隐形的墙，阻挡在白禾和生活之间。

好在，那时的白禾，有心疼他的敦厚慈爱的爹爹，爹爹是白禾感受世界的另一双眼睛，是他和世界联结的大路，是他生活里最大的光明。在书中有真实的、多处大段的关于爹爹如何耐心地为白禾解释生活的描写，如白色是雪花，贴在脸上冰凉冰凉;灰色是老鼠的颜色，树干的颜色并不分明，摸上去是粗糙、麻点的感觉……这些看似司空见惯的事物，作家却要费尽心力以这样细密的语言来描写解释，可见缺乏视角和生活经验的小白禾来说，要感受和理解生活是有多么难，要“看”见这个世界是有多么不容易。

生命痛击里的挣扎

可是，不幸的是，爹爹却因为顶替草叶爹，第一批先去水库工地做工而出了人身意外，没了。白禾头顶上的天，毫无征兆地、残酷地轰塌了，全家最疼爱白禾的爹爹，白禾天天缠着绕着的爹爹，陪白禾玩扑克、用小石子和木棍教白禾算数、手把手教白禾捏泥人的爹爹没了……巨大痛苦撕裂着白禾幼小的心灵，可是他还没等到时间能慢慢填平鲜血淋漓的裂口时，却又被心神无主的、听信了草叶爹话的妈妈扔在了县城的福利院……没有了爹、又险些被真的抛弃在福利院的残酷现实与痛事，犹如巨大的漩涡紧拽着白禾往下沉，而冥冥之中，福利院里饱经风霜的吴爹爹现编现唱的一曲小调，“待到羽翼长得硬，冲天以上寻光明”唱到了白禾的心坎里，让白禾对抑扬顿挫的小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鸟的比拟也戳中了白禾的心思。

《儿童文学经典手册》写道，在成长过程中，发现自我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充满挣扎。这一刻，挣扎在生活漩涡里的白禾抓到了小调，抓到了新的亮光，明白了以后要做什么——学唱小调学拉胡琴，学一门技艺，自己养活自己;而书中反复出现的白禾渴望成为小鸟的意象，也在此刻，得到了阐释。白禾渴望变成小鸟，不仅因为可以任意飞高飞远，还可以用明亮的眼睛把底下世界看得清清楚楚，眼盲的白禾是想把发生的事情看个真真切切，看到本来的真面目。可是看清楚了真相，又是为了什么呢？学小调指引着白禾，给了白禾答案。

重逢是为了原谅

在吴爹爹的介绍下，白禾跟着童师傅学唱小调。而睿智沉稳的童师傅，不仅是师傅，更像是白禾生命里的第二个爹爹。他教白禾小调，是有顺序的：先是怎么使用棍子，记路记人，记人情事理，最后才是小调的唱词。

这顺序里，是要教白禾自食其力，也要教白禾弄明白为人处世的道理。在学小调中，只有靠自己脑子琢磨了人情事理，才能融通到生活里，才能把唱词唱到人心坎里，把二胡拉进人心眼儿里。也正是童师傅，用死心眼的余亮师兄、心胸豁达的吴师傅的事儿……帮白禾化解了自己内心对草叶爹害死自己爹爹的仇恨，让白禾在生活痛击与回应之间拥有了选择的自由;也使得作品“主题”，这个“与执念和解”的观点，更好地贯穿衔接在了整篇故事中，意味深长。

作 者 简 介

戚晓磊，儿童文学专业研究生，师从梅子涵教授，现为中国中福会出版社期刊部副主任，曾出版有儿童健康管理系列绘本《小栗子的大事件》等，其中绘本《魔法男孩》《不一样的儿童地理探险书》版权输出日本，并写有绘本导读《打开宝宝的“视觉色彩”》《父亲，请给我童年最亲密的时光》《澡堂里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