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杨晨 张帅

张謇

张謇是中国近代实业教育救国报国的先驱，他虽身处满清朝廷腐朽、华夏积贫积弱的年代，却心怀实业教育救国报国之志并数十年如一日创业实践，为中国的强大和中华民族复兴进行了大量成功探索，积累大量宝贵经验，其成果直到今天依然对中国的各项社会事业发展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日前，本刊记者专程拜访了张謇之孙——全国政协原常委、全国工商联原常务副主席张绪武，并与他就张謇实业教育救国报国之路、张謇精神对新时代中国实现强国梦、富民梦的重大意义等话题进行了交流学习。

中国民营企业家的先贤和楷模

2020 年11 月12 日下午，正在江苏考察调研的习近平总书记来到南通博物苑，参观张謇生平展陈，了解张謇兴办实业救国、发展教育、从事社会公益事业情况。习近平指出，张謇在兴办实业的同时，积极兴办教育和社会公益事业，造福乡梓，帮助群众，影响深远，是中国民营企业家的先贤和楷模。张謇的事迹很有教育意义，要把这里作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让更多人特别是广大青少年受到教育，坚定“四个自信”。

张绪武认为，习近平总书记赴南通博物苑参观考察，既是对张謇实业教育救国报国所做贡献给予肯定，提出张謇是中国民营企业家的先贤和楷模，也充分肯定了民营经济对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2018 年11月1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他主持召开的民营企业座谈会上说：“我国经济发展能够创造中国奇迹，民营经济功不可没！”他还亲切地讲道，“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是我们自己人”。

张绪武说，改革开放的顺利推进，首先是要坚持党的正确领导，二是要坚持以经济发展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发展观，坚持以经济发展与生态建设同步。改革开放后，传统计划经济被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所取代，民营经济复苏，“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后的民营经济大大促进了我国市场经济的繁荣发展。

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引下，中国的民营经济要为中国市场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发挥更大更好的作用，同样需要进一步地提质升级，而民营经济提质升级，给中国民营企业家的思想境界、能力水平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才能适应新时代的需要，也才能在新时期发展中让自己和企业立于不败之地。那么如何提高？张謇等中国实业救国报国先驱先贤的身体力行，给当代中国企业家提供了成功的典范和学习的榜样。

强国富民的初心

张绪武谈到祖父时这样讲到，张謇开拓实业救国道路，“不为名利，只为强国富民”。一句话道明了张謇后半生开拓实业救国道路的初心。如果我们当代的企业家能够都向张謇老前辈学习，具有与他一样的初心，坚持爱国报国、造福中国人民的理想信念贡献社会，那么将为中国的社会进步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注入巨大动力，中国经济实现质的飞跃将不再遥远。

现在的中国企业家必须学习继承先贤“家国天下”的理想情怀，也必须把自身创业奋斗的定位放在爱国报国、为人民服务的高度，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同频共振，才能成就企业发展壮大的梦想。

商业虽然有逐利的特点，但是，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新的时代内涵，要求中国工商业界在开拓奋斗获取利润的同时，也必须兼顾国家的强大、人民的福祉和社会公益。国家也需要通过榜样的力量，来引导中国广大民营企业家实现自我超越。

张绪武介绍，张謇一生的经济活动取得的收益，基本都用于社会公益事业，办了许多学校、养老院和育婴堂等，在民国时期，国家曾授予南通为全国示范城市。在积贫积弱的旧中国，南通就已实现了社会稳定、经济繁荣、没有一个乞丐的较为理想的社会状态。可以说，这与张謇在南通常年开展实业教育救国报国成功实践是分不开的。张绪武说，民国建立后，孙中山先生回国后立即约见张謇，与他深入探讨建设国家的道路。因为此时此刻的张謇已经在实业救国报国的道路上实践多年，在行政制度建设方面也进行了多年探索，积累了许多的成功经验，对我们国家的经济、政治、文化的建设形成了许多极具价值的建议和主张。

开办实业

光绪二十二年（1896 年）初，张之洞奏派张謇、陆润庠等在江苏省通州、苏州等地设立商务局。张謇与陆润庠分别在南通和苏州创办了大生纱厂与苏纶纱厂。

大生纱厂最初确定是商办，张謇试图通过官招商办、官商合办来集股筹款，但收效不大。由于资金十分有限，张謇无奈之下，向官府求援。同年十一月，张謇通过曾任两江总督兼南洋商务大臣的刘坤一，将几年前张之洞搞“洋务”时从美国买来闲置在上海的一批旧官机40800 锭，作价50 万两入股。后因盛宣怀也要买机器，张謇便与其对分，另集25 万两商股。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大生纱厂在通州唐家闸陶朱坝动工，次年建成投产。经过数年经营，大生逐渐壮大。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张謇又在崇明久隆镇创办大生二厂。至此，从1901年到1907年，张謇先后创办了十九个大生系企业。

张謇实业救国之路，为何首先选择办纱厂而不是先办大型工业制造业？对此，张绪武解释道：“由于纱厂相对大型工业制造业投入小，见效快，易于积累资金。所以为了确保实业救国道路行稳致远，祖父先选择办纱厂，再通过办纱厂积累的资金兴办各项公益事业，并为兴办更大规模工业打好基础。”

从1886 年初步尝试，到1895 年后成功创办大生纺织公司、将股份制导入传统产业、形成股份制企业集团、推行公司法的建设,张謇进行了适应国情、富有成效的股份制实践,为近代股份制经济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张謇以“绅领商办”的股份制企业模式,创建大生纺织公司。这种模式较好地处理了企业中国有资本和民间资本的共存关系,官商之间的权利关系,促进了企业二十余年的顺利发展,因此得以借助大生的资金和融资渠道实施其在南通“建设一新世界的雏型”的理想。

张謇之孙、全国政协原常委、全国工商联原常务副主席张绪武

张绪武接受《祖国》杂志社编委、主编杨晨专访

20 世纪初,以张謇为代表的中国现代化事业的先行者们，引进西方资本主义经营模式，在江苏苏北沿海地区进行资本主义大农业经营，创造性地建立了公司加佃户(农户)的经营方式,并将这种方式纳入了近代大工业主导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体系,形成了具有现代意义的农工商一体化格局，在近代中国第一次成功地将传统小农推向了现代大市场。

结合对沿海滩涂的开发，张謇还对原有的制盐方法进行了改革，并进而把改革扩大到盐政方面。他在垦牧公司成立后，就忙着开始盐业改革试探，并由此奋斗30年，为后人盐政改革的成功开辟了道路。

为适应工商业发展和大生各企业运输方面的需要，张謇开始筹建交通运输企业。在20 世纪初的10 余年间，陆续创办大达内河轮船公司、大生轮船公司、天生港和上海大达外江轮步公司、中国图书有限公司、达通航业转运公司、大中通运公行，以及泽生水利船闸公司等交通运输企业。

光绪二十九年（1903 年），张謇还在唐闸筹办大生系统的机械制造业，先建冶厂，后建资生铁厂，方便了大生企业的机械维修，还仿造轧花车、织布机、开棉机和内河小轮船，装备了大生棉纺织企业和内河航运企业。此外，还有广生油厂、大兴面厂（后称复新面粉公司）、阜生蚕桑染织公司、翰墨林印书局、耀徐玻璃厂、颐生罐头公司、颐生酿造公司、大隆皂厂、懋生房地产公司、大昌纸厂、大聪电话公司等，包括仓储、旅馆和各类社会服务类企业，张謇一生创办了100多个实业实体。

民国元年（1912年）元旦，孙中山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张謇被任命为实业部总长兼淮盐政总理。民国2 年，被举为江苏省教育会长。10 月，张謇出任熊希龄内阁农商总长兼全国水利局总裁。民国3 年10 月，袁世凯称帝，张謇即请假南归。11 月，请求辞职，未获批准。次年3月，再次请假，照准，并辞去上述职务。1916 年，在沪被选为中国银行商股联合会会长。1918年，被推为上海华商纱厂联合会会长。

此后，张謇扎根南通，经营故里，业绩斐然。复建城郊公路，辟南通五山河及城市5 公园。营天生港果园，设伶工学社，为当时中国唯一培养戏剧人才的学校。建更俗剧场，筹建大生第三纱厂及淮海实业银行。设工商补习学校、蚕桑讲习所及交通警察训练所，建海门青龙港会云闸、小洋港闸及遥望港九孔大闸。将农、医、纺三所专科学校合并成立南通大学（后改称南通学院），筹建大生八厂（后称副厂），设女红传习所，培养刺绣艺术人才。规辟串场大河，议筑沿江70 里长堤。民国12 年，设地方路工处，并亲自为南通县规划水利。

“父教育母实业”

在兴办实业的同时，张謇更注重发展教育事业，并逐渐形成“实业教育迭相用”的思想体系。他提出的“父教育母实业”则成为各项事业开展的指导纲领。同实业一样，张謇把教育事业放在攸关国运盛衰和民族存亡的高度来认识，他认为教育能启迪民智，促进实业，进而使国家强盛，跻身于世界先进行列。

张謇认为，教育必须以小学为根基，而要办小学，就先得通过创办师范学校来培养师资。1903 年4 月27日，江苏通州师范学校正式举行开学典礼，成为我国师范教育滥觞，孙中山评价其为“开全国的先河”。1912年，张謇创办私立南通纺织专门学校，这是中国第一所纺织专业学校。同年，张謇、张詧创办私立南通医学专门学校，这是中国人创办最早的高等医学院校。1914 年，张謇创办河海工程专门学校，这是中国第一个水利高等院校。1915 年，张謇创办南通盲哑师范传习所，这是中国第一所盲哑师范学校。1916 年，张謇创办南通狼山盲哑学校，这是中国人创办的第一所盲哑学校。1919 年，张謇创办南通伶工学社，这是中国第一所新型戏剧学校。在张謇的努力下，南通教育事业蓬勃发展起来。

张謇早期创办的师范学校

张謇认为“教育以普及为本，普及以生计为先”，故兴办职业教育，重在提高民众谋生技能，同时满足社会经济发展需要。1902年，张謇设通海农学堂。1903年，张謇考察日本教育，并上书清廷提议创办地方实业教育。1905年，张謇组织筹建“唐闸实业公立艺徒预教学校”，这是张謇创办的第一所职业学校。1906年，张謇创办通州师范附设测绘科、通州师范学校开设农业课程。同年，张謇在上海创立吴淞商船学校、法政讲习所，于苏州创立铁路学校。1907年，通州师范学校附设农科。1908年，通州师范附设土木工程科。1911年张謇在通海五属中学附设了“银行专修科”及“初等商业学校”。1911年独立创建初、高等农业学校。1912年，张謇兄弟创办“私立南通医学专门学校”及南通纺织专门学校。同年，张謇创办保姆传习所，并于上海创立吴淞水产学校。1914年张謇创办“女工传习所”，弘扬中国刺绣艺术。1914年，张謇创办贫民工场，教授贫民子弟各项工艺技能。1915年，张謇创办南通医学专门学校附属地方医院产科传习所。1917年张謇与黄炎培等人在上海创立中华职业教育社。1922年，张謇创办助产护士讲习所。1920年前后，又陆续创建了镀镍传习所、蚕桑讲习所、工商补习学校等各类短期职业培训机构，以及宣讲传习所、巡警教练所、交通警察养成所、监狱学传习所等共20个左右不同专业的职业学校，形成了具有相当规模的近代职业教育体系。

《祖国》杂志采编人员与张绪武（中）合影

家国天下

张謇是中国早期现代化的开拓者，是现代中国制度建设的开创者。张謇始终秉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家国情怀，在东南互保、君主立宪、辛亥革命、清帝逊位、民国建立、南北调和等重要历史时刻，都发挥了及其重要的作用。他和其他政治家的不同点在于：他不是直接当官的；他同时兼有企业家、教育家的身份。如果从时间上纵观张謇的一生，会发现在他的年代国家发展进程中的各个政治事件中，他都积极参与并扮演了重要角色。就一般人来说，“南通模式”的影响也就只是在南通。实际上，张謇在南通现代化的试验和探索中取得的成就可以影响全国。经过长达30年、全方位、系统性的早期现代化实践，南通从一个封建闭塞的小城一跃成为当时著名的“模范县”，被外国人誉为“中国的乐土”“理想的文化城市”。正如张謇回南通的初衷：“以成鄙人建设一新世界雏形立志，以雪中国地方不能自治之耻。”

同样地，张謇不仅有民主政治理念，更重要的是建设现代国家的务实作风。一切从实际出发，从大局出发。所谓抱定主义，立定脚跟，要创造一个新局面和新事业。孙中山也评论他是干实事的人。张謇无论是在任职民国政府的实业部长、农商部长、全国水利总裁，还是辞去政府职务之后的社会实践，其全部的努力和心血都交付于中国的工商发展和地方自治以及文化教育等社会建设事业。他兴修水利、经营工商、开创教育、倡导慈善，以一人之力高举南通乃至江南半壁河山，其目标并非仅仅是工商贸易和地方发展，其终极目的是要从根本上重建中国。这条线索，贯穿了他一生的主要成就。

结语

张謇精神是中华商道的集中体现，是家国情怀与经济理性的融合，是在义与利、公与私、家与国之间重塑的商业伦理，是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又兼具世界眼光的开放品格。张謇精神对于今天的中国企业家具有重要的时代启迪。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在中国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关键时期，民营企业家要学习张謇爱国报国的情怀、勇于创新的决心、回报乡梓的爱心，进一步激发和弘扬企业家精神、发挥民营企业家作用。学习张謇努力开辟新路的创新精神，争做爱国报国、实干创新、坚韧不拔、遵纪守法的楷模，为繁荣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