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宜安

口罩，是人们生活中的重要防护用品，特别对于医护人员来说更是如此。人们戴口罩试图阻挡有害气体、气味、飞沫进出佩戴者口鼻。而最初诞生的口罩，作用却与此不尽相同，它不是为了阻挡有害物质进入人体，而是为了不让有害物质跑出去。公元前6世纪的波斯帝国，信仰拜火教的波斯人，把祭拜火焰视为最神圣的活动。他们认为俗人的气息是不洁的，因此在进行宗教仪式时，教徒和教士们往往会用布包住脸，以防出声时唾液溅出而污染火焰。

到公元13世纪，创作于1298- 1299年的《马可·波罗游记》，叙述了中国使用口罩的场景：在元朝宫殿里献食（就是负责端食物上桌）的人，都是用绢布来蒙住口鼻，来隔离不好的气味，或防止口水或喷嚏不小心落到食物上，以保持食物的清洁。这种用来蒙住口鼻的绢布与現代口罩的作用较为相似。

公元14世纪，欧洲瘟疫大爆发的年代，医生们戴着一种带喙的特制口罩，以此来防止被传染上瘟疫，如电影里的鸟人。但这个类似鸟嘴的装备并不是用来吓唬人的，它被用来携带有强烈气味的物质，如浸泡了醋、花、草药或类似物质的布。当时的人们相信这种“过滤器”可以阻止瘟疫的侵害。

口罩真正被用于医学，是人类在认知到空气中存在病菌的19世纪中叶之后。法国微生物学家巴斯德经过不断的验证，于1861年证实空气中存在会使物质腐败的微生物。1897年，德国外科医生、病理学家扬·米库利兹·拉德基和弗朗哥的研究证明了鼻子和嘴中的飞沫里存在细菌，医护人员在手术中对着创口交谈的行为可能引起伤口感染发炎。米库利兹于当年率先提出，医务人员施行手术时，应戴上可遮住口鼻的消毒纱布口罩，这又被称为“米库利兹氏口罩”，是西医学史文献中首次出现口罩。这一行动果然有效，病人伤口感染率大大降低，各国医生纷纷效仿，口罩便在欧洲医学界推广开来。从此，“脸上戴着口罩”成了医护人员的标准形象。

同年，米库利兹还在布莱斯勒诊所设计建造了一个新的手术室。该手术室特别重视无菌操作，麻醉区、消毒区、更衣室与手术室完全独立。此创举使这个诊所成为德国当时最先进的医疗机构和欧洲最大的外科机构。在这里，外科手术才开始规范医师手术时使用口罩。这种口罩用纱布包住口鼻，以防止细菌侵入身体。不过当时仅仅是一层包裹在外科医生嘴巴、鼻子和胡子上的纱布，它包扎得既紧又不舒服，还常常被打湿，潮乎乎地黏在脸上。1897年，英国的一位外科医生在纱布内装了一个细铁丝的支架，使纱布与口鼻间留有间隙，从而克服了呼吸不畅、容易被唾液弄湿的弱点。1899年，一位法国医生发明了一种由六层纱布缝制而成的口罩，缝在衣领上以便随时使用，后来才改造成环形带子式的现代口罩。

回溯历史，口罩在自我与世界之间建起一道隔离墙，带给我们某种安全。同时，也昭示着不安和恐惧。口罩的历史，也是医学卫生发展的历史，是人类对抗疾病与消除恐惧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