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菜

2020年3月，天津市滨海新水库附近救起了一名溺水的女人，水里，竟还有一具男性尸体！

据查，二人是生意伙伴，事业红火，怎会一死一溺水？随着警方的深入调查，真相令人唏嘘……

骤然生变：生意伙伴一死一伤

2020年3月27日下午3点左右，37岁的张晓玲被天津市滨海新水库附近群众抢救苏醒后，发现同伴郭向东已死，罔顾浑身透骨的湿冷，凄惨痛哭：“你怎么走了，求求你醒来啊！”派出所民警赶至后，张晓玲愈发激动，说自己和郭向东本只是简单聚了个餐，没想到，醒来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张晓玲和时年45岁的郭向东是生意搭档，合营6家连锁服饰店。近半年来，盲目扩张带来无法填补的资金缺口，债主不断上门逼债，他们盘算后发觉，即便盘出店面，缺口也难补上，若变卖资产，将一无所有，二人的精神逐渐崩溃。

3月27日中午12点多，郭向东约张晓玲聚餐，喝了不少酒，随后，他扶着步伐蹒跚的张晓玲上了车，开车前往水库附近散步。到了目的地后，郭向东拉着她的手，絮叨着这几年来他们共同经历的坎坷，张晓玲虽然头晕，但也伤感地哭了，再后来，她被郭向东抱着走到水边，他俯身小声说：“我们一起走。”

还没弄清他在说什么，张晓玲被按入水中，她拼命挣扎，却一次次被压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冒金星，无力挣扎，而头上的力度消失了，郭向东跳入水中，也在扑腾。她用尽力气呼叫几声后，渐渐失去了意识，被救醒后她才知郭向东已死。

“他那么好面子的人，接受不了失败，可能实在扛不住了想拉我一起去死！”张晓玲浑身颤抖。

郭向东有家室，而张晓玲是位单亲妈妈，他自杀，为何要拉上她？在民警的追问下，张晓玲嗫嚅着承认他们除了生意关系，暗地里还是情人关系。

餐厅内外的监控印证了张晓玲陈述的二人的行动轨迹及饮酒状态，可尸检报告出来后，一些数据却提示异常——郭向东体内乙醇含量为756.59mg/100ml，远超过张晓玲体内酒精含量，而餐厅监控视频显示，二人饮酒并不多，且是等量的。更奇怪的是，郭向东体内有过量胰岛素，虽然郭向东确有糖尿病，且有餐前注射胰岛素的习惯，但其体内含量超正常用量10倍，这种情况下人都难以存活，怎么可能正常用餐、饮酒后还试图带着情人殉情？

此外，死者胃内容物中还检出氯硝西泮成分，这属于镇静类药物成分，但据郭向东家人反应，他从未服用过任何安眠类药物。细致的法医更发现，在郭向东大腿根部较浓密的腿毛下，有隐蔽的针眼。

警方加派人手多方收集线索和资料。最终，刑警将张晓玲不久前的流产记录摆在她面前，又将其女儿的视频播放给她看，问她：“我们的证据越来越多了，你如果早点坦白，量刑可能会轻点，有生之年，没准你能出来见到孩子！”

张晓玲嚎啕痛哭，说出一段让人叹惋的故事——

人生裂缝：钻进渣男一枚

2017年春节前夕，天津市滨海新区，时年32岁、带着4岁女儿的张晓玲被一名营业员人当街拦下说：“亏您还是孩子的妈妈，拿东西不给钱吗？”张晓玲感到莫名其妙，和对方推搡起来，女儿被撞倒在地，这时，一双大手抢在她之前，扶起孩子。他瞪了营业员一眼，对围观人群说：“误会，都散了吧。”又指指不远处的饰品店说：“咱们去那边坐着说。”那家店，母女二人才逛过，男人请店员带着张晓玲的孩子在店里玩耍，随后，给她看了一段监控回放，视频显示，张晓玲的女儿趁她不备，将一件闪亮的头饰塞到她的包里……

张晓玲无地自容，赶紧在包里翻找，男人摁住她的手说：“快过年了，算我给孩子送一件礼物。”张晓玲眼眶一下子红了。时年42岁的郭向东在步行街经营一家饰品店，一家裤装店，听说张晓玲刚从河南回家乡定居，还曾是服饰店的金牌销售，邀她来自己店工作。张晓玲结束上一段婚姻后，从河南返回天津老家，带着女儿借住在亲戚的闲置房内，想到工作的事还没落实，便答应了郭向东的邀约。

张晓玲十分能干，郭向东爽快地将店长之位给了她，经过几个月，营业额提升了2成！2017年7月，郭向东请张晓玲在一个茶坊包间吃饭时，表白了心意。张晓玲心里一动，他直白、大胆，有自己的事业，可惜却有家室，她婉拒了他。

郭向东不愿放弃，频频示好。8月28日是张晓玲的生日，一身疲惫的她吃了碗长寿面便睡下了，却辗转反侧——何时才能摆脱恶劣的生存环境，给自己和女儿好的生活？这时，郭向东来电称，他就在她家楼下。郭向东抱了一大捧玫瑰，脸上笑盈盈的，还将一条黄金项链戴在她脖颈上，说他和老婆已分居，离婚是迟早的事……

就这样，张晓玲成了郭向东的情人，为了方便幽会，她租了一个店面附近的单间，将家搬了过去。

张晓玲认为，自己业务一流，若能创业，人生没准就“开挂”了！她开始四处考察店面，撰写了开店计划书。2017年9月13日，郭向东将一纸租房合同拍在她眼前，张晓玲喜极而泣——她就要迎来人生的华丽转身了！郭向东把她搂进怀里说：“这店算是咱俩合开的，你出一半的进货款，我来付剩下所有的钱。租房合同之类的一律用我的名义签，要是亏损，我给你顶！”张晓玲再次被感动。

半个月后，二人合伙的女装店顺利开业。开店以来，无论是进出货款，还是营业流水，全都打到了郭向东的银行卡里，店里的收银二维码也是他的，郭向东每个月只给张晓玲发大几千元工资，被幸福冲昏了头的她丝毫不介意这些。

2018年初，店面在春节前做盘成，账面盈利不错，张晓玲兴奋地向郭向东提出分得红利的一半，而郭向东却笑着向她求婚：“你真是个好女人。能遇到你，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亲爱的，等我办好了离婚，咱们就结婚！”张晓玲感到幸福至极，二人一起憧憬着未来。郭向东提议，扩大经营才能早日实现财富自由，得马上投入开办分店事宜，账上盈利留下继续创业。张晓玲当即表态：“聽你的！”

3月，郭向东谈下了一个黄金铺位，租金押一付三。然而，核算后，张晓玲很沮丧，手中店铺运营需一定的流水资金，能匀给新铺的钱不多。郭向东又提议贷款，他介绍，个体户并非银行的优质客户，找银行贷款，流程繁琐，款项额度低，他们小生意人都是在小贷公司贷款的，方便得很。

咨询贷款业务时，张晓玲才知道，男友名下已有数笔贷款，小贷公司说，只能以她的名义贷款。郭向东劝道：“只要周转好，钱很快就挣回来了！”就这样，张晓玲办理了30万元贷款。

新店开张那天，郭向东笑容灿烂，可张晓玲没了开第一家店面的兴奋——若不好好干，她会血亏！张晓玲疯了似的推广店面，而郭向东却不疾不徐，到店面频率低，去她住处的次数也变少了。

张晓玲流露出不满，郭向东立马哄道：“你简直是个生意天才，我现在都不想打扰你，免得阻碍了你赚钱的脚步！以后，你就是咱们未来公司的第一大股东，到时候，可不能嫌弃我，移情别恋！”张晓玲鼻子里哼了哼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郭向东拉着她疯狂开新店，此事看着热闹，但内耗巨大，张晓玲很忧心，郭向东笑她胆子小说：“不把自己逼到极致，怎么能翻身？只要贷款公司能批款，就拿钱扩张，赚钱的风口变得快，抓紧时间吧！”就这样，他们一口气开了6家分店，一时风光无限。

2019年6月，郭向东未和张晓玲打招呼，支出部分现款，贷款购入一辆保时捷小车！张晓玲奇怪：“你不是贷不了款吗？”他洋洋得意说：“今时不同往日，咱现在可是优质客户了！”

张晓玲笑着笑着，脸却僵了。这场生意截至目前，郭向东是最大获益者，风险和压力绝大部分落在了她身上，这事儿怎么瞧着那么怪呢？当她开始重新关注郭向东后，心中更加惶恐——感情上，郭向东对她的关怀和呵护锐减，离婚之事也一拖再拖;事业上，他把持财政大权，很多明细全凭他一张嘴，和发票对不上。她贷了不少款，可每次要求从店里抽钱出来还月供，他都很不情愿。

真心错付：胰岛素杀人泄愤

7月的一天，张晓玲临时起意去郭向东经营的饰品店找他，却撞见他正搂着新任店长的腰调笑，她心里一凉，黯然离去。不查不知道，张晓玲惊愕地发现，郭向东除了她之外，居然还有4个女友，这些人与她一样，无一例外替他办理了贷款！

张晓玲一下子清醒过来，郭向东就是一个“高段位猎手”，利用了女人们感情上空虚和改善生活现状的急切加以笼络，以合伙经营为幌子，短短数年中，不仅开有6家饰品店、4家服装店，还有1家小超市，坐拥收益，却将风险、压力撇了个干净！

领悟这一切后，张晓玲简直要崩溃了，可她来不及伤悲。2019年8月初，母亲查出晚期肺癌。她心如刀绞，这几年来，自己从未在母亲跟前尽孝，如今，甚至凑上医疗费都难！

有苦难言的她找到郭向东，要求卖店、拆伙分账！见她提钱，郭向东立刻变脸了，说：“贷款合同是你白纸黑字签的，但店铺经营的明细是我控制的，我能弄得每一家店都亏损，识相的，别折腾了！”

张晓玲只觉得身上彻骨的寒冷，缓了一会，冲上去没命地撕扯郭向东。郭向东一把将她推倒，顺手抄起一个装了泥土的塑料花盆砸在她脑袋上骂道：“你该醒醒了！”张晓玲跌跌撞撞往前栽去，腹部撞到桌角，小腹顿时绞痛，下体有血滴落！张晓玲怀了郭向东的孩子，当她知道时，却已流产……

小月子期间，郭向东只来探视过一次，张晓玲哭成了泪人，自己一番真心终究是错付了。咨询律师后，张晓玲才知，要举证郭向东拿回属于自己的利益，十分困难。家中困窘，儿女困难，母亲决定放弃治疗，张晓玲心碎至极，和母亲抱头痛哭。

2019年11月，张母撒手人寰。张晓玲陷在对亲人的愧疚和对自己的自责里无法自拔。失眠、酗酒的她被确诊为中度抑郁症，靠服用氯硝西泮保证睡眠，而郭向东也只是偶尔象征性地来探视她，又匆匆离去，她心里充满了恨。

2020年3月27日，郭向东又来探望，这一次，他戴上了温情的假面具，哄她说，若张晓玲愿意再次帮忙贷款，他愿考虑将半数分店完全转到她名下。

张晓玲面露喜色，说：“真的吗？我考虑一下。”见自己的游说颇有希望，郭向东腻歪起来，张晓玲假意逢迎，并说他很久没带她出去玩了，要他中午带她出门浪漫一番。

下午1时许，郭向东兴冲冲地如约而至，张晓玲提出，从前两人总是到水库附近偷情很是刺激，郭向东笑着同意。他们将车开往水库，路过小餐馆时吃了午饭，张晓玲故意露出醉态。此后，二人前往水库边，郭向东想与她发生关系，她却拿出事先放有氯硝西泮的牛奶哄他喝下醒酒。氯硝西泮是大夫开给她的抗抑郁的常备药。接着，她又找了片荒僻的岸边拉他坐下看风景，药物渐起作用，郭向东倒头睡去。

郭向东有糖尿病，张晓玲年轻时读过护校，知道胰岛素使用过量会致死，便计划从这里下手。

下午1点半左右，见水库四下无人，张晓玲从随身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静脉输液器，扒下郭向东的裤子，有意选择大腿皮肤皱褶处下针，将胰岛素打入郭向东体内，一共打了12针。观察近半个小时，郭向東居然没死，还在打鼾。

失去理智的张晓玲跑回车上，翻出郭向东常备的二锅头，死命往他嘴里灌，却很难灌进去，她干脆吸取白酒，再次通过静脉输液器打入其体内，然后，费力将他推入水中。张晓玲认为，这下，他就算不淹死，也绝对会被酒精和胰岛素致死。

张晓玲将凶器烧毁，又将灰烬和残渣倒入水中，再将下半身泡进水里，当听到有人靠近时，赶紧滑下水，佯装落水呼救。她认为，只要引导大家误认为是郭向东想拉着她殉情，自己就能脱身……

2020年12月，天津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宣判，张晓玲犯故意杀人罪，被判无期徒刑。得知她的际遇，家人们痛心不已，旁人也一片唏嘘……

（因涉及隐私，文中除罪犯外，其他人物均为化名，相关信息做了技术性处理。）

[编后]身为单亲妈妈，张晓玲像个永动机，一心想修复生活的裂缝，奔赴光明。谁料，钻入人生裂缝的，不一定是阳光，还可能是“渣男”！张晓玲真心错付，却选择用错误的方式报复，毁掉了自己的人生，也无力再顾及孩子，令人垂怜又唏嘘。

编辑/余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