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晟

2021年4月22日，印度古瓦哈提，当地民众在体育馆内接种新冠疫苗

自被发现以来，新冠病毒便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向全世界扩散，同时不断变异。当变异发生在关键位点，就会有所谓的变种病毒出现，这在英国、巴西和南非等地已经屡见不鲜。当下，新冠病毒集中的“进化场”，则是全球第三波新冠疫情的暴风眼——印度。

印度各地不断出现新冠变种病毒。在检测出双重变种新冠病毒后，研究人员又发现了一种三重变种病毒。相伴而來的，是印度国内来势汹汹的本土第二波疫情。

根据印度政府公布的数据，5月1日当天，印度新增新冠确诊病例突破40万，创造了单日新增的最高水平，这也是印度连续10日新增超30万病例。医护人员顽强抵抗新冠病毒，也无法阻止印度被变种病毒围困，他们逐渐陷入绝境。

“三重变种病毒”传染性最强

为何会出现变种病毒？简单来说，新冠病毒为了使自己“活下来”，会在一定规模的传播中通过产生变异或改变构造，使自身不断“进化”。变异是病毒的特性。病毒传播越广泛，变异就越频繁。

3月下旬，印度国家疾控中心披露，印度境内发现了一种新的新冠变种病毒。据悉，这种变种病毒最早在去年被发现。印度研究人员对变种病毒的基因序列进行研究后发现，这种病毒出现了E484Q和L425R两个突变，因而被称为双重变种病毒，被标记为B.1.617。

在印度双重变种病毒的两个突变中，前者和在南非发现的变种病毒501Y.V2身上的突变一致，后者则和在美国加州发现的变种病毒B.1.427/B.1.429身上的突变一致。因此，印度双重变种病毒，某种程度上是在南非、英美等地发现的变种病毒的杂交。

“在印度发现的双重变种病毒有15种不同突变，其中在刺突蛋白上出现了两种关键的突变。”阿育王大学特里维第生物科学学院病毒学家、主任Shahid Jameel博士说。

2021年4月23日，印度阿基米尔，工人在搬运氧气瓶

2021年4月24日，印度新德里，一名新冠患者在车内吸氧

/印度双重变种病毒，某种程度上是在南非、英美等地发现的变种病毒的杂交。/

刺突蛋白是新冠病毒感染机制中的关键节点。新冠病毒主要通过其表面的刺突蛋白与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ACE2）受体结合，从而侵占人体细胞。抗体为了保卫细胞不被病毒感染，必须与刺突蛋白“作斗争”。

双重变种病毒在印度首都德里、马哈拉施特拉邦和恰蒂斯加尔邦等地出现。同时，感染双重变种病毒的新冠确诊数正不断攀升。截至4月30日，双重变种病毒已出现在18个国家和地区。在由双重变种病毒感染的确诊病例中，可能有70%是来自于印度。

“我们现在只发现了双重变种病毒中的其中一或两种。事实上可能会有上百种。”印度德里政府的主要顾问SK Sarin博士说。

研究人员称，新冠病毒变异的速度过于迅速，以至于出现了三重变种病毒，即新冠病毒B.1.618。

4月20日，印度科学与工业研究理事会（CSIR）基因组和整合生物学研究所研究员Vinod Scaria在推特上表示，在西孟加拉邦发现了三重变种病毒，此变种亦被称为孟加拉变种病毒。

三重变种病毒，顾名思义，即是由三种变种病毒组合而成的一种新的变种，其特征除了在刺突蛋白中出现E484K和D614G突变之外，还有6个核苷酸（H146del和Y145del）的染色体重排。印度国家生物学基因组学研究所研究员Sreedhar Chinnaswamy表示，三重变种病毒包含的E484K突变，最早在南非和巴西的变种病毒中被检测出来。

据悉，三重变种病毒比目前发现的任何一种变种病毒还要更具传染性。报告表明，虽然三重变种病毒主要在南方的班加罗尔流行，但也在德里和马哈拉施特拉邦的样本中发现了其踪迹。

两种变种病毒同时在印度多个邦蔓延。在马哈拉施特拉邦所报告的病例中，超过61%的是由变种病毒造成的确诊病例。德里、北方邦、古吉拉特邦和恰蒂斯加尔邦等地，也出现了相似的情况。

印度本土研发的Covishield疫苗

/将阿斯利康Covishield疫苗试验在南非变种病毒上，疫苗的作用跟注入水没什么区别。/

流行病学家表示，病毒变异的情况非常多样。印度公共卫生基金会教授Giridhar Babu博士说：“我们还没完全弄明白病毒变异的机制。与在境外发现的变种病毒相比，我们还不了解本土变种病毒的演化程度。”

细胞与分子生物学中心主任、Rakesh K.Mishra博士称：“新冠病毒将有可能继续变异并进化出新变种。一种更具生命力的变种病毒，将替代另一种变种病毒。”

据印度媒体报道，按照印度当前的新冠疫苗接种速度，接种完全部人口需要12年之久，而达到实现群体免疫的门槛——为全国70%人口接种，还需8年9个月。

然而，专家们估计，自印度对变种病毒测序以来，大概已发现了5000种突变。从目前情况来看，不断“进化”的新冠病毒，正与努力构建群体免疫工程的人类竞赛。

变种病毒会否逃脱疫苗“制裁”？

印度的研究人员正在对印度变种病毒进行检测，来检验这种病毒能否使疫苗陷落。

印度本土研发的两款新冠疫苗Covishield和Covaxin，都能有效对抗在英国发现的变种病毒。然而，这两种疫苗对其他变种病毒是否奏效？这还是未知数。

“将阿斯利康Covishield疫苗试验在南非变种病毒上，疫苗的作用跟注入水没什么区别。”SK Sarin博士说，“我们确定，在印度发现的变种病毒在3月份的时候从南非变种病毒中变异而来。当疫苗并不起作用的时候，将会出现南非变种病毒导致的感染激增。即便是由俄罗斯研制的Sputnik-V疫苗，也无法对抗其中部分变种。”

2021年5月2日，印度新德里一设施内，医护人员在照看新冠患者

在推特中，Vinod Scaria表示，目前无法知道三重变种病毒造成二次感染的能力，也不知道其会否引起突破疫苗的感染，即民众在接种完两剂疫苗后仍被感染的情况。

专家表示，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印度变种病毒会对疫苗产生抵抗作用，但他们仍然对此担忧，因为双重、三重变种病毒携带可致免疫逃逸的E484Q突变，可能会对疫苗的效力产生影响。

“免疫逃逸”能帮助病毒逃脱免疫系统的攻击，并有可能消解疫苗的作用。这些变化使病毒更好地进入细胞内，因此传染性更强;而在变种病毒与抗体结合后，免疫系统则无法运作。“免疫系统要在多种抗体与病毒多个侧面结合的基础上，才能发挥作用。免疫系统也可以基于负责清除病毒感染的T细胞进行运作。”Shahid Jameel博士解释说。

Rakesh K.Mishra博士说：“当一些变种病毒更具传染性的时候，那些不遵循防疫措施的人，将会是传播病毒的‘罪魁祸首。”

在接受新德里电视台采访时，加拿大麦吉尔大学流行病学专家Madhukar Pai博士强调，人类需要“不断调整疫苗”。“为此，我们需要了解这种疾病。但我们需要准备好进入战时状态。”

与此同时，Vinod Scaria也強调，需要更多的实验数据来评估疫苗对这种新变种的效力。

SK Sarin博士说：“假如你在过去曾经被其中一种新冠病毒感染，那么你以后也会有可能感染上第二或第三种变种病毒。”

“当前，细胞与分子生物学中心正在对病毒进行体外中和试验。”Mishra博士说，“我们正在培养实验室病毒新变种。这些培养出来的病毒，将会被放置在血清中进行体外中和试验。而这些血清来自新冠治愈者与已接种两剂新冠疫苗的人体。试验将证明，之前确诊过新冠疾病或已接种了疫苗的人，是否会对变种病毒产生免疫。”

当被问及，如果疫苗并不能对变种病毒起作用时怎么办，Mishra博士说：“我们也不知道，可能这种情况并不会出现。但我们并不能因此而对新冠病毒卸下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