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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花卉,北京欢迎你

2021-05-23纭七柒

瞭望东方周刊 2021年10期
关键词:绿地野花野草

纭七柒

正是人间四月天。经历了漫长的冬季之后,仿佛一夜之间,北京千树万树百花开。迎春、杏花、桃花、玉兰、海棠、丁香等次第怒放,满城尽是赏花人。此时此刻,野花的身影也悄悄绽放在京城的角角落落。

野花何处寻

野花,顾名思义指的就是非人工种植的野生花卉。据《中国常见植物野外识别手册·北京册》记载:“北京野生维管植物约有139科657属1582种,其中80%以上的植物种类分布于西部和北部山区,15%的种类分布于各区的平原地带。”可见北京的野生植物种类相当丰富。

喜欢户外徒步的人们,常常有机会看到山间的野花。比如赏花胜地百花山,山名自带“百花”二字。尤其在夏季,百花山山顶的草甸上开满各种野花,让人流连忘返。

对于更多的市民来说,受限于时间与交通,可能少有机会去到山间野外探花。但如今在北京城区,马路边、小区中、公园里,可以见到越来越多的野花身影。即便在胡同深处,也常常有见生命力顽强的野花悄悄从砖缝间冒出来,肆意绽放。

阜成门内的胡同里有一座青瓦灰墙的小四合院,是鲁迅故居。1925年的春天,鲁迅先生在前院种下两棵白丁香,在后院种下一丛黄刺玫。從先生的卧室兼工作室“老虎尾巴”窗户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见后院的花草树木,宛如其故乡绍兴的“百草园”风光。

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鲁迅先生写道:“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

从春天到秋天,圆明园的野花数不清(耘小熊/摄)

如今,已近百年的黄刺玫开得正盛。而树下,野花野草悄然萌发,一株蒲公英从墙角砖缝里生长出来,开出两朵黄色的花朵。

如果想看种类丰富的大片野花,首推圆明园遗址公园。1860年的那一把大火,让这座“万园之园”经历了百年沧桑巨变。昔日的皇家园林成为了遗址公园,同时也是野花、野草、昆虫和鸟类的天堂。

春夏秋三季,满园都是野花的“海洋”。3月下旬,二月兰、早开堇菜与蒲公英还未“唱罢”;4月-5月,地黄、紫花地丁、夏至草、斑种草、附地菜、点地梅、泥胡菜、大花野豌豆、糙叶黄芪、乳浆大戟、抱茎苦荬菜等,又纷纷“登场”。到了夏天,旋覆花、打碗花、田旋花等野花又如满天星般点缀在绿草之间……

北京居庸关花海

重要生态价值

北京城中心另一个看野花的好地方,当属天坛公园。作为坛庙园林,天坛拥有大片成行成列的柏树林。除了主路两侧种植的草坪,公园内还有大面积的林下野花,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二月兰了。

二月兰,又称为诸葛菜、二月蓝,从农历二月起,开出蓝紫色的花,是北京最具代表性的野花。从4月上旬到5月上旬,天坛的二月兰连绵成片,紫色花海美不胜收。从5月上旬到6月上旬,黄色的抱茎苦荬菜(学名叫尖裂假还阳参)继续接力开放。到夏秋季节,还有满满的狗尾草等禾本科野草,绿意盎然,自成野趣。

如此漂亮的花海会是人工播种的吗?据天坛公园的工作人员介绍,公园并没有人工播种,只是在特定的季节会进行修剪,通过轻度的人为干预,让二月兰和抱茎苦荬菜的种子落地,并为它们留出充足的生长空间。在城市中营造郊野风光,成为现实。

在陶然亭公园,有一处景观让人惊艳。公园西南部有一个标本园,为1960年所建,种植了很多较为罕见的园林植物。每年4月下旬,一棵巨大的流苏树开出满树白花,长长的花瓣如流苏般随风摇曳。与此同时,树下的草坪上冒出星星点点的小黄花,那是匍枝委陵菜的花朵。

大树与缀花草坪同时开花的画面,绝美得像是梦境。公园的管理人员说,这些匍枝委陵菜于数年前栽种,在没有太多人工干预的情况下自然生长,形成了目前的和谐状态。

在北京,这种惊喜随处可见。早春时节,在北京动物园,进了南门后往左边一拐弯,绿色的草坪上开满紫色的早开堇菜,一只喜鹊在草坪上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啄一啄草里的虫子。

总体来说,越是需要精细养护的地方,野花越少,反之则野花越多。比如一些小区,较少栽种地被植物,春天的野花反而自成一景。

野花,不仅为人们提供另一种视觉审美体验,还有重要的生态价值。有了种类丰富的野生花草,才能有更多样的昆虫,有了昆虫才能有鸟类栖息。这样的良性循环可以丰富城市的生物多样性,让绿地更好地“活起来”。圆明园遗址公园和天坛公园成为观鸟胜地,丰富的生物多样性是其原因之一。

更美好的奇遇,是在楼下不远处,刚好就有一朵蒲公英在等着他。

绿化的“主力军”

4月的陶然亭公园,满园海棠开放正盛。花边伫立的科普介绍牌上,除了海棠、玉兰、樱花、山桃等外,二月兰的名字也赫然在列。曾经只是小小配角的野花,也和传统园林花卉平起平坐了。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这些耳熟能详的诗句,都说明杂草野花皆是最自然的存在。其实在中国古典园林中,野花野草本就是常见之物。

只是过去在城市绿化建设中,人工草坪被大量铺设,野花野草则被当作杂草清除。后来发现,人工草坪虽然整齐划一、平整翠绿,但带来的问题越来越多,而杂草也并非都有害。

近年来,野花野草的命运渐渐被改变。2018年4月,北京市出台《北京市绿地林地地被植物选择与养护技术指导书(试行)》,推荐应用的地被植物种类达上百种,大多数都是乡土植物。称谓上,野花已不再是“野花”,它们的新身份是“乡土地被”中的一员。

2018年10月,北京市园林绿化局又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林地绿地地被植物管理工作的通知》,要求全市在绿地养护工作中,科学利用管理林下地被植物,让野花野草成为北京的一道亮丽风景。

乔灌木、林下的野草,主要采取修剪的方法,最大限度保证绿地的美观度和地表的覆盖率。草坪中的野花野草需要“分类讨论”,能和草坪草共生的园艺化野花野草,要重点养护管理。对绿地中外来入侵或与现有景观有明显差异性的野草,则要及时清除,最大限度保护乡土地被植物和现有绿地美观效果。

缀花草坪、野花组合成為广泛使用的地被类型。在郊野公园、景观生态林等地方,可直接保留原生地被,尽量减少人为干扰,促使野花野草自然更新演替。

“用生态的方法解决生态问题”,成为北京园林绿化建设遵循的理念。野花野草不但不再被随便拔除,用好了就是绿化的“主力军”。

如今,北京的很多公园里,以二月兰为代表的野花已然成为公园的标志性景观。如奥林匹克森林公园、东小口森林公园、将府公园,春季的二月兰花海足以让赏花人沉醉。

吹不完的蒲公英

城里的野花被正名,随之带来的一些新问题,也需要被关注。

如“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它们有景观价值,也有独特的生态价值,和其他花木一样,值得被爱护。春夏之际,正是各种野花野菜生长的旺季,各公园明令禁止采挖,不提倡再延续这种旧俗。

再如外来入侵植物、有毒植物和致人过敏植物,需要有针对性地清理,以维持良好的生态环境和安全健康的人居环境。

对野生地被的管理,北京市确立了“因地制宜、管控结合”的策略,不能任其自由蔓延,也不能一拔了之,要通过野生地被园艺化管理,最大限度地发挥野生地被的生态和景观效益。

有人喜欢大而艳丽的桃花、郁金香,也有人喜欢迷你的点地梅、斑种草。“你会专门去公园里看野花吗?”在《北方有棵树》的作者欧阳婷看来,平时不易去野外,在公园看野花能弥补这份遗憾,让人怀念乡野,记住乡愁。

日常小区里,可不可以留出一小片地方,让野花野草自然生长呢?孩子们可以去认识一草一木、一虫一鸟,成人们也可以在观察花开花落的过程中回归宁静。这些知识也许看似无用,但是这些体验能让人们快乐、热爱生活。

如今,有一些实验性质的“社区花园”正在营造中。社区花园利用边角地块,由社区居民参与建设和管理。这里要体现出北京特色和社区特色,主要种植乡土花草,自然生长出的野花野草也无需拔除,从而更有可能成为一个社区的自然观察基地。

北京郊区的山中有一种紫色的小野花,名曰“远志”。石边缝隙里生长出来的它,既迷你又精致,既孤傲又倔强。据说圆明园里也出现了远志的身影,期待人们的偶遇。

小朋友说,想要吹蒲公英,圆明园的长春仙馆就有吹也吹不完的蒲公英。而更美好的奇遇,是在楼下不远处,刚好就有一朵蒲公英在等着他。蒲公英的种子飘散开去,开始它新的城市之旅。

在北京城遇见野花,将渐渐成为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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