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唯诚

向机器寻求灵感

玛雅·阿克曼想写一首歌，她写了好久，一首又一首，最终还是对自己所写的曲子都不满意。她情绪低落地说：“我没有这个天赋，所有进入我脑海的旋律都很无趣，我无法想象谁会浪费时间去演奏它们。”

玛雅·阿克曼心想，也许计算机能帮上忙。她想知道，计算机是否可以成为作曲的帮手。这是一种灵感的闪现。这灵感导致了“阿莉西娅”的诞生，这个电脑程序可以根据用户的歌词生成全新的旋律。

作为美国加州圣克拉拉大学的一名计算机科学家，玛雅·阿克曼在使用算法方面经验丰富。算法是解决问题和作出预测的数学方法和步骤，它在计算机编程中大有用处：比如，在线电影和音乐服务器可使用算法推荐电影和歌曲，自动驾驶系统可使用算法安全驾驶汽车，一些食品店可使用与摄像机或传感器相连的算法跟踪农产品的新鲜度。

当计算机运行软件时，它是通过遵循以计算机代码编写的算法来完成任务的。像玛雅·阿克曼这样的计算机科学家，通过分析、研究和编写算法来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其中一些使用了人工智能领域的算法，这种新兴技术教会计算机模仿人脑完成任务。对“阿莉西娅”来说，那就是作曲。

但玛雅·阿克曼并不是唯一一位使用人工智能进行创作的艺术家，一些画家、雕塑家、舞蹈编导和摄影师也在探索与人工智能合作的新方法。这些努力正在获得回报。2018年10月，纽约的一场艺术拍卖会首次出售了一幅人工智能创作的作品，法国的一组计算机科学家和艺术家使用人工智能算法创作了这幅作品。这幅虚构的人物画像以43.25万美元的售价引发了轰动。

其实早在20世纪50—60年代，艺术家和计算机科学家就开始寻找用计算机创作艺术作品的途径。他们制造了机械手，机械手在电脑的控制下，拿着铅笔或画笔作画。20世纪70年代，一位名叫哈罗德·科恩的抽象画家向全世界介绍了第一个艺术人工智能系统“亚伦”。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哈罗德·科恩为“亚伦”作了升级以提升它的能力，它的作品通常描绘植物或其他生物。

通过“图灵测试”

美国罗格斯大学的艾哈迈德·埃尔加玛尔经营着一个计算机科学实验室，专注于利用人工智能影响艺术。他认为，人工智能是一种创造性的工具，将成为一种艺术创作的手段，并影响创作的方式和艺术的未来。

艾哈迈德·埃尔加玛尔小组用一项实验证明，算法能创造出可以视为艺术的作品。在那次实验中，18个人观看了数百张图片，每张图片都展示了一幅画或其他视觉图案，其中一些是人类创作的，另一些是人工智能算法创作的。每位观赏者要根据图片的“新颖性”和“复杂性”等诸多方面的指标对图片进行排序。最后，还要回答每件作品的创作者究竟是人类还是人工智能。

艾哈迈德·埃尔加玛尔和他的合作者认为，人类创作的艺术品会在新颖性和复杂性等方面排名更高。但他们错了，被邀请的观赏者经常会认为人工智能创作的作品比人类创作的更优秀，他们将大部分人工智能的作品当成了人类艺术家的作品。

1996年，哈罗德·科恩使用艺术人工智能系统“亚伦”创作的男女画像。

早在1950年，一位名叫艾伦·图灵的英国计算机科学家就创造了一种名为“图灵测试”的方法。一个能通过图灵测试的计算机程序，被认为是能使人相信其所作所为与人类无异的程序。事实上，艾哈迈德·埃尔加玛尔的实验起到了一种图灵测试的作用。他认为，从观赏者的角度看，这些作品通过了艺术图灵测试。这位科学家解释道，他的团队使用的人工智能算法是一种被称为“机器学习”的方法。研究人员将数万张图像输入到算法中，以便于训练它学习艺术创作的规则，然后使用这些规则和模式产生新的艺术。推荐电影或音乐的算法也采用这种方法，它收集、分析关于人们选择的数据，然后预测哪些可能是与这些选择相似的。

影响艺术的未来

艾哈迈德·埃尔加玛尔的团队已经邀请了数百名艺术家使用他们的软件，其目的并不是为了证明人工智能可以取代艺术家。相反，他们试图将它作为一种灵感的来源。研究人员已经创建了一个基于网络的工具，称之为“Playform”。艺术家们将自己的灵感来源上传至网络，然后由Playform创造一些新东西。对此，艾哈迈德·埃尔加玛尔说道：“我们希望向艺术家展示，人工智能是可以成为创作伙伴的。”

一幅用人工智能算法创作的肖像，以40 多万美元售出。

迄今，已有超过500名艺术家使用过Playform。有些人用它生成图像，然后以新的方式运用到创作中。还有些人则热衷于将人工智能生成的图像结合起来以创作新作品。

与艾哈迈德·埃尔加玛尔的算法相同的是，“阿莉西娅”也有自己的学习规则。当用户输入歌词时，“阿莉西娅”会生成与歌词相匹配的流行旋律。它还会依照用户的主题生成歌词。玛雅·阿克曼认为，人机协作是未来的趋势，这种协作将以多种形式得以呈现。

不过，人工智能真的具有创造力吗？ 保罗·布朗是一位数字艺术家，他在英国埃塞克斯大学有一个工作室，他对人工智能的创造力给予了谨慎的肯定，并把它看作是艺术家工具箱里的又一個工具。保罗·布朗认为，米开朗基罗使用石匠的工具创作了他最著名的作品;19世纪中期，管装颜料的运用使像莫奈这样的艺术家可以在户外工作。同样地，人工智能也使今天的艺术家能够做一些全新的事情。

但艾哈迈德·埃尔加玛尔认为，人工智能算法本身就是有创造性的，虽然计算机科学家设计了算法并选择了用于训练它的数据，但人工智能依然注入了自己的创造。他说：“当我按下按钮时，我并没有选择要创作的主题、流派、颜色和风格，所有这些东西都是机器自己产生的。”

尽管人们的观点并不相同，但无疑都感受到了人工智能正在影响着艺术的发展和未来。现在，不论是计算机科学家还是艺术家，都不约而同地将新奇和关注的目光投向了人工智能。正如玛雅·阿克曼所说的：“看到计算机以不同于人类的方式做创造性的事情，我感到非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