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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茶匙

2021-05-11琦君

初中生之友·中旬刊 2021年5期
关键词:长大成人垃圾车茶匙

为了寻找失踪的小茶匙,我整个上午失魂落魄,读书写稿都毫无心情。(一个“失魂落魄”,写出了小茶匙对“我”的重要性。丢失小茶匙后,“我”心情沮丧,为后面回忆儿子用小茶匙吃饭一天天茁壮成长的情节作铺垫)最后想起,必定是我将它混在西瓜皮里一起倒进垃圾袋,拎出去丢入远处的大垃圾箱里了。正想到时,耳听垃圾车已隆隆而至,我便三步两脚赶出去,硬是踮起脚尖把头一晚丢进去的一个塑料袋提了回来。(此处运用动作描写,“三步两脚赶出去”“踮起脚尖”等写出了“我”赶在垃圾车到达之前追着跑出去拾回垃圾的急切心理)

站在门口抽烟的邻居老先生看得一愣一愣的,怎么我会把垃圾从外面提回来呢?我只好很难为情地向他说明:“这是我自己丢出去的垃圾袋,里面并没有黄金美钞,但可能有一件心爱的纪念品,我非得彻底找一下才甘心。”他立刻点头说:“当然当然,希望你能找到。我也常做这种糊涂事。”我把袋子解开,戴上橡胶手套,把里面的瓜皮果屑、鸡皮肉骨一一抓出来,满鼻子的酸臭,却满怀希望。果然,“铛”的一声,小茶匙掉了出来。那一刹那,我真如中了头奖,那份失而复得的欣慰是没有词语可以形容的。(此处运用了心理描写,高兴到无法用语言形容,表达了小茶匙失而复得后“我”极度的开心与喜悦)

小茶匙,不是金的,也不是银的,更不是水晶的,它只是一把不锈钢的细细小小的茶匙,形状有点像耳挖子,玲珑可爱。老伴每天早上涂梅酱总要用它,每回都要问:“我的耳挖子呢?”我也总说那是我的耳挖子。

其实这把小茶匙既不是他的,也不是我的,而是儿子还是婴儿时我们用来调奶粉、给他喂奶糕的。其“历史之悠久”,与儿子同岁,已经31年了。无论什么东西,经你亲手摸了31年,用了31年,你还能对它不爱惜吗?何况在这把小茶匙上印有儿子从牙牙学语到茁壮成长的痕迹呢?(此处一连使用两个反问句强化了“我”对这把小茶匙的重视,因为小茶匙上面留有孩子成长的印记,并且陪伴了“我”31年)

记得小胖子逐渐长大能自己挖饭吃时,他总是捏着这把小茶匙,挑得满满的烂糊饭,往张得大大的嘴巴里送。我们唯恐他吃太多,抢下他的茶匙,他就哭着喊:“我还要,我还要。”最后只好把饭碗端开,让他捏着小茶匙玩,他也就忘了吃饭的事了。

小茶匙有这样珍贵的纪念价值,我们怎能不爱惜?因此几十年来,我总是仔细地保存,仔細地用着。现在儿子已成家,每次与媳妇回来时,我总要问他:“要不要喝咖啡?”他摇摇头说是要喝茶,于是小茶匙就无用武之地了。我为他拌了水果乳酪他也不碰,只有巧克力冰激凌他爱吃,就用这把小茶匙。我一边看他一匙匙地吃,一边笑着告诉他小时候贪嘴、张开大口吃鸡蛋菠菜泥拌烂糊饭的事。他一听,皱起眉头说:“好难吃哟!”其实他哪里记得?那时他可是吃得津津有味呢。

吃完了冰激凌,他把小茶匙不经意地往盘子里一放,站起身来就说:“我要走了。”(此处使用了对比手法,一边是母亲的无比珍视,一边却是儿子的漫不经心)

他们来去匆匆,要留是留不住的。我在阳台上目送他们的车子远去,回屋子把小茶匙收到水槽里冲洗干净,它仍是那么闪闪发光。儿子长大成人了,他用过、玩过的小茶匙崭新依旧,它一直伴随我们,我们就很安慰了。

(选自《母亲的菩提树》,人民文学出版社,有删改)

我们的生命中,许多曾经的美好场景和浓郁情感不是独自悬浮在记忆的天空中,而是被寄托于身边的小物件里。它们陪伴在我们的身边,时时唤起我们长久的思念。一把小茶匙,在琦君的笔下可谓一波三折。它丢失后母亲心急如焚,失而复得后母亲欣喜若狂。它引得母亲回忆起过往的无数温馨可爱的场景,儿子成长路上每一个足迹都是母亲的幸福与骄傲。虽然现在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小家和自己的生活,不再在乎那把小茶匙,对于童年的趣事也不再充满兴趣,但是这一切始终深深印在母亲的心中,常常激起深远的回响。这就是母爱,无比深沉,无比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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