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传华

文题

王维有诗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一种悠远而幽深的生命境界。

请以“水与云的对话”为题写一篇文章。文体不限，字数不少于600。

思路点拨

本题写作难度较大。难点有三：一是对题意的理解;二是对“对话”形式的把握与处理;三是“我”的安放。

一、理解题意，把握题旨

题目由引语和文题构成，属于引语式命题作文。王维的名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极富哲理，只有吃透诗句，领会哲理，才能把握题旨，理解什么是“悠远而幽深的生命境界”。

不妨先来想象一下诗人灵感产生的情境及过程，这有助于我们理解这两句诗蕴含的哲理：

一天，诗人在小溪边漫步，被溪水之纯净、溪边之美景深深打动，产生强烈的好奇心。便兴冲冲地溯流而上，走到最后，溪流却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可以猜想：一种可能是该处为溪流的发源地，是一眼掩于地表之下的山泉;另一种可能，这溪流是下雨之后汇集而成的，寻觅到此地，干涸了。诗人因为喜爱这水才溯流而上，想穷尽其妙，一探究竟。走着走着，水却不见了，真是件煞风景的事。如果是一般人，可能感到失望，沮丧，兴趣索然，转身离去。王维却做出了不寻常的举动，索性坐下来。惊诧是有的，失望肯定是有的，但内心的震动也一定是有的。忽然，诗人抬头，竟惊喜地发现山岭上云朵涌起。诗人恍然大悟，原来水飞到天上了，变成了云。雨是云变化而来，云又可以变成雨，有雨溪流自然也就有了水。想到当云变成雨时，到时干涸之处又会有水，“水穷处”会魔幻般地再现淙淙流淌的景象，此时，诗人被大自然的神秘、奇妙深深折服，也豁然开朗。

人生的境遇与此番情形何其相似？在生命进程中，认定了一个目标，不论是求学、干事业，还是做官、经商，等等，一开始无不是受到吸引，产生梦想，也想达成某个目标。有了目标，总是满怀信心，即便一路坎坷，也会勇往直前。但是，愈前行愈困难，“高处不胜寒”，走到后来，竟发现或许是一条没法走的绝路，山穷水尽的悲哀和失落感浮上心头，苦闷和彷徨也纷至沓来。怎么办？痛苦，纠结，怨天尤人，都无济于事。此时，最好的选择，就像俗语“退一步海阔天空”说的那样，不妨往旁边或回头看一看，也许就会发现还有别的路通往彼处，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即便真的没路可走，还可以往天空看，天空是那样的辽阔。身陷绝境，但心灵是自由的，还可以畅游太空，自在、愉快地欣赏大自然，体会宽广深远的人生境界，如此就不会觉得穷途末路了。其实，无路之时还可辟出一条路。

一般认为，这两句诗有两种意境：第一种，山里的水是因雨而有的，有云起来就表示水快来了，身处绝境时不要失望，因为那正是希望的开始;失败，往往孕育着成功。另一种，即使现在不下雨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会下雨。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否极泰来，困苦中的忍耐、坚持，则显得尤为重要。要乐观地看待人生与未来。这两种理解都是正确的，为作文提供了两种思路。

从水穷到云起到下雨的过程，与人生比照，正如一个人在理想的追求过程中遇到很大的困难，或许是知识的局限，或许是能力的不足，或许是身体的障碍，或许是心理的问题，等等。怨天尤人，改弦易辙，都是不可取的。此时，更应该静下心来，先回溯当时的情形，再看看目前，不是已经走了相当长的路了吗？所以，没有必要失望，更没有必要放弃。人生的每个阶段都可能发生这种状况，如果用这两句诗的诗境来看待社會和人生，那就是希望永远存在。

能用这种境界看待人生，就能使内心豁达，乐观地面对一切，成就美好人生。引语启发我们联想自己的生活，思考人生，勉励我们在“水穷处”不要忧伤，不要性急，更不要绝望，要看到“云起时”，即用发展的眼光看待“水穷”的处境，摆脱困境，蹚出一条新路。

从语言形式看，题目是偏正短语。云和水，是对话者。云和水，是生命的两种形态，既彼此独立又相互联系。而且，二者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云和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云飘逸，水灵动，都是美好的事物。各有各的使命，各有各的作用，各有各的遭际，也各有各的归宿。水上天就变成云，云落地就变成水。其实，不必彼此羡慕，也不必彼此排斥，重要的是做好自己。总之，人生要豁达，要高瞻远瞩，要学会变通，要坚守自我，等等，这些都是要从小确立并一生坚守的生命底色，是基本的素养。

二、立足“对话”，巧妙构思

“对话”限定了作文的表现形式。“对话”应该是一种“双边”行为，具有互动性，应有问有答，你来我往对答。它不同于说话，更不同于某句名言，不能只是一个人或某一方单独的言行。

写记叙文，可以直接具体描写一段水和云完整的对话或几个对话片段，借水和云的对话，表达写作者对人生、社会的思考、看法，敞开胸襟，抒写心声;或通过对话，表现人情美、人性美;或对某些社会现象表达自己的见解，等等。写议论文，可以设置水和云对话的论题，虚拟辩论，借辩论摆出人生困惑，阐述对人生的体悟、看法或主张。从题意看，写记叙类、议论类文章均可。

理解了题意，接下来就要联系生活经历、体验，选择一次“水穷处”的遭遇写作。可能是学习上遇到瓶颈，努力了也无法突破，陷入无助与绝望;可能是练习某项技能，达到一定程度后，努力了仍停滞不前，无法提高，因而焦躁惶恐;也可能是人际关系上，付出了一腔真情，不仅没得到相应的回报，反而遭到背叛，欲哭无泪;还可能是做什么事都不顺，做不好，感到很无用，前途迷茫，无所适从;还可能是要解决的问题打了死结，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打开，但又必须打开，否则，后果难料，因而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接下来要思考是什么启发了你，使你走出“水穷处”而看到“云起时”，战胜自我、突破自我，从而进入理想状态的;这一过程是怎样发生、发展的;经历了哪些煎熬、波折，享受到了怎样的快乐。这是文章的主要内容。最后，进一步思考，从这次由“水穷处”至看到“云起时”，获得了怎样的人生感悟。

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作文时既要受“对话”形式的限制，围绕“对话”展开，将其作为表情达意的凭借，又要超越“对话”形式的限制，不受其局限，以实现写作自由。

水和云，会在什么样的情境下展开对话呢？写作时要设置一个情境，要设计一个话题。话题，是对话的基础，对话据此展开。话题从何而来？从题旨中来，可以着眼豁达与乐观，可以着眼变化与联系，可以着眼变通与坚守……要运用拟人的方法，赋予水、云以人的思想、情感，要借对话呈现作者“水穷处”的窘迫及受到的内心煎熬，再现看到“云起时”豁然开朗的喜悦和舒展。

比如扣住题旨，借水与云的对话反映生态环境问题表达生态理念，比如借水与云的对话反映历史事件总结历史规律，比如借水与云的对话揭示现实问题针砭时弊……虽是以虚写实，借彼喻此，虚构情节，但需注意情节要合情合理，细节要真实，感情要真挚。

总而言之，“对话”只是形式，内容可以自由发挥。

三、准确定位，让“我”助力

作文，离不开“我”，必须有“我”。作文是“我”之所见，“我”之所聞，“我”之所思所感。本题中，如何处理“我”，也是关键。“我”可以作为旁观者、见证者、叙述者、思考者，“我”也可以化身为“水”“云”，参与到事件中，辩论中。“我”，直接出现或隐于字里行间均可。

水与云的对话

建始县民族实验初级中学九（1）班  刘梦雪

在那水的尽头，天与水之间已没了界限，有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的寂静与美丽。是什么打破了这份寂静？你瞧，那水与云似乎在你追我赶地嬉戏打闹着;你听，它们仿佛正在窃窃私语……

你注意到昨天那位中年男士了吗？他似乎还是个官吏，坐在下面的那块石头上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都害羞了，回到天空时走得颤颤巍巍，真像刚刚离开的那位年轻人说的那样——真是太丢脸了！”

“放宽心，昨天那位中年男士在看你的时候我也在盯着他看，他看你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悠闲、惬意与欣赏，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不过，他真的很奇怪，跟刚刚离开的那位年轻人，不，是跟之前到这儿的所有人都不同。”

“是啊，之前的人发现这里是水的尽头，不是惆怅沮丧地离开，就是像刚刚那人一样愤怒地大喊，待心中的不满发泄完再失意地离开。”

“这样一说，我还挺欣赏昨天那位中年男士的，面对‘水穷处，他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愤怒，沮丧，而是坐下来欣赏眼前的风景，欣赏我这位美人。”

“你可别臭美了！就你昨天那两步，走得像个僵尸。不过那位男士是真的挺让我敬佩的，不被眼前的‘绝境吓住，而是细观眼前的景色，反而让自己更高兴，更放松了。那是怎样的淡泊和从容，反观年轻人的埋怨、沮丧，又是多么的可怜和可悲！可是，世人又有几人能如王维，能真正地看穿世事，识破你和我。其实，云变成水，水变成云，不过是形态变化了而已。世人常被表象迷惑，不懂变化之理，错过真相的，又岂止是那个年轻人？”

“你居然说我是僵尸！”

窃窃私语戛然而止，你追我赶的嬉戏打闹再次开始了。

在水和云的这场对话中，被水、云所欣赏的那位男士，就是我国唐朝诗人王维。他在一次游玩中偶然走到了水的尽头，不仅没有沮丧失望，反倒坐下欣赏眼前那朵云的悠悠升起，并写下了“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千古名句。这份淡定从容、悠然自得不仅令水和云对他欣赏有加，更是使后人对他肃然起敬。

是啊，如果人生是一条漫漫长路，那“水穷处”就是我们这一生中所面临、所经历的种种挫折与绝境。面对挫折与绝境，我们为什么要让自己处在失意的悲痛里一蹶不振？为什么不能静下来欣赏眼前的美好事物，给予自己开心、美好的心情？虽然身处绝境，遭遇挫折，但心灵仍可以肆意遨游，有了这样的心境，即便“山重水复疑无路”，也能“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又怎会穷途末路？

也正因为王维有了这份淡定从容、悠然自得，他才能“坐看云起时”，即心沉下去方能见云起。也就是说，我们有了一颗沉静的心后，眼前也会豁然开朗，别有一番光景。

嘘，你听，云和水又开始了对话：

“别打了，别打了，你是美人不是僵尸，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这还差不多，你说吧！”

“我希望天下人都能有一颗像王维一样悠然、沉静的心，这样他们便能怀着希望与乐观在人生之路上坚定地走下去，无论有多少个水穷处，都不会将他们打倒！”

“对！要有悠然与沉静的心！这样不仅不惧‘水穷处，还能欣赏到我这样的美人哟！”

“嘻嘻！”

“哈哈！”

点评

作者虚拟水和云的对话，在年轻人和王维面对“水穷处”不同态度的对比中，引出王维的名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揭示名句蕴含的哲理，剖析王维淡定从容的人生态度的价值、意义，并予以礼赞。描写生动，内容充实。立意新颖，构思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