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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科波菲尔》的艺术特色

2021-05-04尼卡

大学·课外阅读 2021年3期
关键词:朵拉狄更斯大卫

尼卡

《大卫·科波菲尔》在艺术上的魅力,不在于故事情节的跌宕起伏,而在于它有一种现实的生活气息和抒情的叙事风格。这部小说采用第一人称叙事,从独特的儿童视角描绘了主人公的童年生活,字字真切、处处动情。此外,小说还融入了狄更斯本人的许多生活经历,语言诙谐风趣,虽然是现实主义作品,但不乏充满想象力的浪漫主义写法,充分体现了作品的艺术魅力。

一、纯真的儿童视角

用儿童的心灵认知世界,是狄更斯创作的惯常用法。在本书的童年篇章中,他同样采用了儿童的眼光和口吻来叙述故事,使得小说富于天真和童趣。比如,“我”(儿时的大卫)随同母亲和女仆裴果提到教堂做礼拜,虽然不能说话,但“我”的内心十分活跃,小动作不断:不敢老盯着牧师看,因为担心他会跑过来向自己提问;想打哈欠又觉得不妥;转头看过道的一个小男孩,他却朝“我”做鬼脸。“我”还想着牧师的讲坛要是可以用作玩耍的地方该多好,可以当作一个很好的城堡,“让一个男孩顺着楼梯上来攻城,我就把带穗子的天鹅绒靠垫往下扔,砸在他头上”……这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结果“我一个跟头从座位上栽下来,摔了个半死,裴果提把我抱了出去”。作者非常真切地还原了孩童的内心活动,一个天真活泼、在教堂里感到百无聊赖的儿童形象跃然纸上。

当然,狄更斯的儿童视角运用并不局限于人物本身,更重要的是描述和揭示儿童周边的世界,从而达到表现主题的目的。比如,在母亲改嫁前,“我”和摩德斯通先生一同出游,“我”被其朋友称为“那个迷人的科波菲尔太太的小累赘”,而母亲被称为“漂亮的小寡妇”。由此可以看出外界对“我”和“母亲”的看法,不过当时年幼的“我”并不知道他们说的就是自己和母亲。回到家后,“我”向母亲提到他们说的那些话,母亲虽然说那些人没有礼貌,但是却一边笑着,一边要“我”把当时的情景讲了一遍又一遍。这里从孩童的视角出发,把一位年轻寡妇对未来幸福生活的热烈憧憬,鲜活地展现了出来。不过,这毕竟是成人大卫的回忆,此时的他已经明白摩德斯通先生之所以要娶母亲,除了她的美貌,更贪图她的财富,而母亲再婚后并没有过上幸福的生活,反而悲惨地死去,因此在“童言童语”中不免带有一点成人的感伤。

二、幽默的叙述语言

狄更斯的作品,批判是恒常视角,但是与其他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不同的是,狄更斯更善于用幽默的语言作为工具,讽刺种种社会丑相,让人们在开怀大笑的同时也陷入深深的思考。例如,书中在形容毛奇尔小姐的短胳膊时是这样说的:“她已经把椅子拉到自己身边,正忙着从提包里往外拿东西,每次把短胳膊伸进去都要伸到肩膀。”这一夸张又幽默的描述,生动、准确地体现了毛奇尔胳膊短的特点。不过,此刻越是感到滑稽好笑,到读到善良的毛奇尔多次因为身材矮小而被人嘲笑、欺负时,滑稽好笑就会变为对毛奇尔深切的同情和对那个冷峻社会的愤怒。又如文中有一个场景,说巴基斯先生去教堂结婚的那天非常高兴地穿了一件崭新的蓝上衣,但是衣服并不合身,领子过高、袖口过长。但狄更斯并没有用常规的语言去客观描绘,而是说裁缝为巴基斯留了许多“富余”,“袖口很长,连最冷的时候也不用戴手套,领子很高,连头顶上的头发也都竖起来了”,字里行间充满了滑稽幽默的气息,同时又暗含对裁缝手艺的讽刺。

除了讽刺现实社会,狄更斯对于笔下的正面人物也有着善意的批评。典型的例子就是“娃娃媳妇”朵拉。朵拉是大卫的第一个妻子,她美丽善良、天真活泼,被大家疼爱地称为“小花”。不过,这朵来自资产阶级上等家庭的“小花”幼稚单纯,完全不擅长理家,闹出了许多笑话。比如,大卫试图教朵拉学会购物,便说:“假定……你要去买一块羊前腿肉来做晚饭,你知道怎么买吗?”朵拉回答:“那卖肉的该知道怎么卖吧,我有什么需要知道的?”还有一次,大卫想让朵拉学会做饭,就问朵拉如果自己想吃一顿美味的爱尔兰炖菜,她怎么办呢。“她说,那她就吩咐仆人做去就是了。接着就把两只小手一拍,挽住我的胳膊,笑得那么迷人,从来没有显得这样好看。”可那时大卫正濒临破产,朵拉完全意识不到他们也许雇不起仆人。这些对话令人忍俊不禁,而朵拉在持家上的無知也可见一斑。混乱的家庭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脆弱的“小花”便枯萎了。作者用这样的结局委婉地劝诫年轻人,婚姻要建立在性情相合、目的一致的基础上,对盲目浪漫的爱情观做了诚恳的批评。

三、超自然的景物描写

狄更斯虽然一贯被视为现实主义作家,但他的作品中也不乏浪漫主义色彩,反映在《大卫·科波菲尔》中,则以超自然的景物描写为代表,即通过丰富的想象力,赋予环境、物品等非生物以生命,烘托出小说的浪漫主义氛围。例如,描写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颠簸的失事船只时,书中是这样说的:“这条船像一个走投无路的人被逼到了发疯的地步,一会儿向岸边倾斜,我们可以看见整个甲板,一会儿又猛地歪过去朝着大海,我们就只能看见它的龙骨,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船上有一口钟,船这样颠簸、冲撞,钟就响了起来。那钟声顺着风向我们飘来,这是为那些不幸的人们而敲的丧钟”“我们朝破船一看,只见那残暴的帆一下一下把两人之中下面的一个打落下来,然后骄傲地往上一卷,向着桅杆上唯一剩下的那个干活儿积极的人飞去”……生动的拟人、逼真的描写,读者仿佛被带到了发怒的大海面前,随着挣扎的小船一起颠簸。

法国文学评论家丹纳曾说:“狄更斯的想象力十分生动活泼。他的想象往哪个方向发展,事物就跟着往哪个方向奔跑。如果人物心情愉快,石头、鲜花和浮云也就一定是快乐的。如果人物心情悲伤,大自然一定会同他一起哭泣。一切东西,即使是街道上丑陋的房屋,都会说话。”于是,我们看到凶狠残忍的摩德斯通小姐的箱子是“硬邦邦的、一点儿弹性也没有”,而她的钱包是很硬的钢制钱包,合上时咔嗒一声,“就像咬了一口什么东西”。钱包也会“咬人”,狄更斯用无生命的物品来表现人物的性格,可谓既充满想象,又生动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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