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豫

提起延安时期的黄克功事件，大家都是了解的。但要说起黄寿发事件，许多人就不一定知道了。与枪毙黄克功类似的是，黄寿发也是毛泽东亲自下令处决的中共高级干部。

1911年，黄寿发出生在福建新泉县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他少年时期给地主放牛，后做泥瓦工。1929年，毛泽东领导的红四军到闽西开辟根据地，他与杨成武、罗元发等人一道参加了红军。

黄寿发加入红军队伍后，作战总是冲锋在前，奋勇杀敌。由于他屡立战功，又有计谋，由士兵开始逐渐被提拔为团长。他参加了中央苏区的多次反“围剿”战争，还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

抗日战争爆发后，红军改编成八路军，黄寿发任八路军115师独立团三营营长。不久，独立团扩编为独立第一师，他升任第二团团长。1939年3月，晋察冀军区任命他为一分区参谋长，协助司令员杨成武做军事工作。

黄寿发虽然是一分区参谋长，实际上是一分区第二把手。他在一分区参谋长的位置上共干了3年，协助杨成武司令员或参与或单独指挥过多次战斗，例如麻田岭战斗、雁宿崖战斗、黄土岭战斗等，都立下不少战功。

1939年10月底的一天，杨成武外出开会，在家值班的黄寿发突然接到一个敌情通报，他与其他值班人员经过分析，认为这是一次消灭敌人的好机会，于是他命令附近的部队出动，将出来扫荡的日军加以包围，经过一阵激战，将敌人全部消灭。

1940年，在百团大战第二阶段的涞灵战役中，日伪军在蔚县西合营建有一座兵营，驻有机动兵力数千人，这也是对一分区的最大威胁。涞灵战役打响之前，黄寿发等人指挥的右翼北路支队，抢先一步占领了蔚县麻田岭一线，以阻挡西合营及张家口日伪军对涞源战场的增援。涞源战役打了许多天，黄寿发指挥部队死死挡住日伪军，保证了涞源战场的八路军无后顾之忧。

1941年秋，日军对一分区驻地进行大“扫荡”，分区机关、后勤、卫生人员在梯子沟突围时，杨成武将黄寿发留在了最后。黄寿发带领殿后的侦察连拼死抵抗，为1000多人的大队突围走出梯子沟赢得了时间。

到1942年初，在黄寿发的参与策划下，一分区的下属部队已发展到6个团，人数已达到1.5万人，成为晋察冀军区各军分区之首。

1942年2月，黄寿发被提升为平西十一军分区司令员。但好景不长，他因与副政委肖文玖不合（政委刘道生没有到任），多次发生言语冲突。一次，当黄寿发与肖文玖又一次发生冲突时，肖文玖属下的政治部干部在一边为肖帮腔，黄寿发不由大怒，并动手打了人。这样一来，平西的干部就集体告状到晋察冀军区聂荣臻司令员那里，当年12月，黄寿发被撤销了所有领导职务。

据黄寿发的下属回忆，黄寿发性子野，脾气急，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要骂人。只不过，他这个毛病平时没人与他计较，但这次打骂却遇上了硬茬。

黄寿发被撤职后，又回到了一分区协助杨成武司令员做军事工作。1943年秋，日军对一分区驻地进行了“百日大扫荡”，当时杨成武身患重病，卧床休息，无法工作，一分区全靠黄寿发才得以渡过难关，粉碎了日军的扫荡。

1944年10月，晋察冀军区进行机构改革，杨成武被任命为冀中军区司令员，黄寿发被任命为冀中军区副参谋长兼冀中九分区司令员。

1945年底，晋察冀军区成立三个纵队，冀察刘道生，冀晋赵尔陆，冀中黄寿发，分别被任命为三个纵队的司令员。但不久，黄寿发纵队被裁掉，随后他被调到冀中军区当参谋长。

此时，冀中军区的司令员是孙毅。黄寿发来军区报到，他一见到孙毅就说：“我不想当参谋长。”

孙毅劝他说：“上级派你来，你还是好好发挥吧！”

黄寿发无奈，又去找老领导林铁，林铁给孙毅写了个条子，大意是：黄寿发很不愿意担任参谋长，他有他的长处，一是能打仗，二是能管后勤。以我的意见，打仗时你叫他去打，不打仗时让他分管后勤。

孙毅看罢条子，认为这个办法不错。

不久，军区有了战斗任务，孙毅就派黄寿发率部出征。结果大获全胜。孙毅很高兴，战后对黄寿发说：“你很会打仗，打仗上有什么事情，你可以不必请示我，直接向聂司令员汇报！”

此后，黄寿发又多次到前线亲自指挥战斗，并取得不俗战绩。不过，随着功劳的增多，他的骄傲自满情绪也出现了，开始变得目中无人，甚至不把党纪军纪放在眼中。

黄寿发的妻子名叫何茵，天津静海人，出身于一个商人家庭。1938年，何茵投身革命，后被组织上派去学习无线电发报技术，结业后被分配到冀中军区任电台报务员。1939年，经人介绍，她同黄寿发结婚。1945年抗战胜利后，她任冀中军区电台指导员。

兩人结婚之初，感情还是比较好的。后来，他们有了孩子，就从天津雇了一个名叫单洁英的保姆，帮助照料家务事。不久，黄寿发和保姆的关系发生了改变。原来，这个保姆长得非常漂亮，黄寿发对她产生了爱恋之情，有一次，他与保姆发生两性关系时被何茵撞见，何茵大怒，大吵大闹，并扬言要去军区告发。

黄寿发见难于平息妻子的愤怒，就阴谋杀害自己的妻子。1946年农历十二月三十日，他首先找到自己的警卫员边振海，想让他打死何茵，边振海听后不同意这样做，并对其进行劝解。但黄寿发并未因此悔悟，反将边振海训斥一顿。1947年正月初一，他又找来边振海进行威胁，令边振海不得声张此事。

正月初二，当何茵准备回电台时，蓄谋已久、利令智昏的黄寿发竟然掏出手枪，将怀有身孕数月的何茵打死。随后，他还伪造了一个自杀的现场。

事发后，军区保卫部门立即将黄寿发逮捕。审讯一开始，他还想蒙混过关，但在事实面前只好低头认罪。

但是，对于如何处理黄寿发一事，冀中军区领导人曾多次开会讨论，但大家的意见并不一致。有人认为黄寿发会打仗，可以免于一死，让他戴罪立功；也有人认为他罪大恶极，必须处决，才能严肃党纪军法。由于处理意见不统一，事情一拖再拖，一直拖了一年多，迟迟都没有处理。1947年底，聂荣臻直接向毛泽东写报告汇报此事。最后，毛泽东批示：“黄寿发的问题严重，性质恶劣，影响极坏，不能原谅，要处决。”

根据毛泽东主席的指示，1948年6月2日，解放军华北军区司令部军法处发布了这样一则判决书，其中部分内容如下——

黄寿发参加革命近二十年，曾在作战中负过伤，对革命是有过功绩的，但由于学习不努力，政治不开展，习染军阀主义作风，因打骂同志等，受过批评与处分。其军阀主义个人主义，一直发展到最后成为杀害自己妻子的凶手。

黄寿发身为革命军人，为满足个人私欲，竟亲手杀害自己的妻子，并使未出生的胎儿同遭毒手，此种犯罪行为充分表现其恶劣的军阀主义与自私自利品质，卑劣残忍绝灭人性，实为革命军纪法纪所不容。黄寿发犯罪后，犹不坦白认罪，反而多方辩解，企图狡赖，经一年多侦讯，证据确凿，始无法抵赖，直认不讳。黄寿发之所以犯下如此罪恶，实因自恃功劳职位，为所欲为。目无法纪，其结果必然使革命受到损失，同时毁灭自己，应引为全军严重教训。为了严饬法纪，教育全军，决定处该犯以死刑，执行枪决。

就这样，一个对革命有功的人成了杀害自己妻子和孩子的凶手。毛泽东亲自批示，将他依法处决，这在当时震动很大，有效地教育了全党全军引以为戒，成为仅次于黄克功事件的一个案例。

（责任编辑：亚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