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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湾:湖光与河影

2021-04-22阿土

莫愁·小作家 2021年4期
关键词:柿子树石头

1

窯湾是老的,1000多岁了,它老得都不愿动了,静着静着却美得让人刮目相看。

曾经烧砖的窑不在了,还好,大运河的拐弯处依旧是弯的,弯着弯着连思绪也变得曲曲折折。

窑湾是老的,它甚至不再记得繁华的过去,无论是多愁的唐宋,还是善感的明清,也无论是会馆和代办处,还是桨声或者灯影,即使爱得再深,也不能把打碎的记忆重新拢起,还原成从前的样子。

它或许只记着自己的名字,所以忽略身外的一切,用戴着老花镜的眼睛,把“黄金水道金三角”和“苏北小上海”的称呼随手扔进了箩筐,或者顺手拿了把剪刀,三下两下,铰成了大小不一的鞋样。

窑湾是老的,它老得有些任性。

在新沂西南最边缘的地方,它把合并了王楼后的116平方公里的土地,铺成一纸生宣,把21个村子以“篆隶楷行草”的体系分类书写,把六万多的人口以积墨的手法完成写意的风景。

横裁,竖剪,锁线,一本精装的册页,就这么占据了时光的书架。

2

可是,除了古镇上的会馆、大院、鬼街,这些聚集在大街上的景点,我还应该说些什么。

我不能把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这些不说话的建筑上。

比如乡村,比如炊烟,比如人,比如飞鸟,比如作为文物保护的树。

是的,三棵百年以上的柿子树,在许楼村。

80多年前,这三棵柿子树见证了宿北第一个党支部的成立。

那时,这里还属于邳县县委管辖,是窑湾镇闫溜村辖区。我相信这三棵柿子树一定印象深刻,对于共产党员王书楼、李觉民、王守宽等人和这个党支部成立的过程。

他们是星星,是火焰,在最艰难的岁月里点燃自己,是传递并最终照亮一个时代的火把。

现在,他们的精神仍在这片土地上传承,像那些保护鹭鸟的人,如窑湾镇陆口村的杨洪民、孙士英夫妇,如棋盘镇柳沟村的唐保美、唐小宝父子,如新店镇大刀湾的朱贤征,他们用行动诠释了爱的意义。

他们让竹子醒来,柳树站起,让清晨安谧,阳光明亮。

3

我来了,在春天,在阳光的照耀下,在微醺的河风里。

就这么被你的水声牵着、走着,聆听着奔涌的浪击和石头的应合。

清清的运河水一路涌向北京,欢快的游船踏出层层波浪,扑棱棱飞起的水鸟与扬起的白帆,成了我面前次第展开的风景画,一幅幅是那么多情,多情得让我的心神都有些恍惚。

我应该是醉了,是的,我醉了,我醉在这凝翡滴翠的运河水里,醉成了粼粼水光里的碎影。

脚下,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石头,青色的石头上闪着淡淡的水晕,水也在我的心里洇晕着,像又清又浅的墨迹,一层一层地漫染着。我应该也是被染了的,不然,怎么会记得伫立水边数百年的石头还在遥望着远处的画舫,记得驶进驶出的货船和穿行在船岸之间的前尘往事?

只不过,它们最终都成了身后事。曾经的码头无论怎样繁荣,也都只能活在别人的描述里,被不朽的文字记载,或在画者的丹青里忽隐忽现。

尽管,我来的时候,很多美已经不再,可是,我依然热爱着那些无声的石头。

我不像来去匆匆的游客,他们临时小憩的心灵无法理解我,也无法理解在水边做梦的石头。

4

我不能把窑湾的21个村庄都记录在册,它们长势相同,它们面容相似,它们不宜描述。

我似乎更愿意书写自然,比如河流,比如山谷,它们因为野性而令人思维开阔。像我曾去过的骆马湖湿地,那里水流不急,野草随意,矮树放浪,鸟巢结队……我毫不掩饰,对它的喜欢让我的词汇也格外兴奋,清波如蓝,碧叶如盘,红菱悠悠,虫声劲舞……

在那里,我的脚步无须小心翼翼,柔声细语的莲荷不会在乎我,你推我搡的杂树也不会在乎我,它们都是原生的,毫不掩饰地对着世界敞开心旌。

在此,我倍感惭愧,大自然从未对人类有所要求,却被我们一次次野蛮地伤害。

雀鸟仍然显得紧张,它们抱着枝干,嘴里发出尖锐的喊声,乌黑的眼睛因恐惧而缩小。

我知道这些鸟是从外部的世界迁徙而来的,它们的样子告诉我,失去家园的记忆,犹在脑海。

岸在远方,心在远方,若隐若现的光照在徐徐的风中荡漾。

这是一处避于野外的所在。

阿土:本名庄汉东,江苏新沂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自由写作者,出版作品集六部。

编辑 木木 691372965@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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