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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守瑞丽

2021-04-21施晶晶

南风窗 2021年8期
关键词:守边偷渡者边境线

施晶晶

4月2日,云南瑞丽景威医院大门外,纵向拉起两条挂着彩旗的警戒线,沿着警戒线,摆着几十张红色塑料椅,上面坐着戴口罩、手拿接种单、等待接种疫苗的瑞丽市民。一旁还有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喇叭维持秩序,解答疑问。

前一天晚,瑞丽发布通知,将在接下来5天内,完成30万人口的全员疫苗接种任务。

3天前(3月30日),云南瑞丽,这个边境小城,再次因疫情封城,上一次封城,是6个月前。

这次封城,形势稍有不同。除了境外输入病例,瑞丽还出现了本土感染者。

封城后,连续3天报告了新增确诊病例,累计 48名感染者,他们中既有缅甸籍,也有中国籍。

30日封城后,在防疫重点区域姐告社区玉城(玉器市场)做翡翠生意的唐勇,就地隔离在办公室里。在边境姐告口岸往来拉货的司机旺吉,做完核酸检测,回到了自己的寨子,因为口岸封了,生意停了,他的车也跑不了了。

在瑞丽一家国企上班的霍珊,也是一名工作了半年的防疫网格员。为了应对再次袭来的疫情,3月31日,她和同事在瑞丽菜街核酸检测点协助工作,以完成全市核酸检测采样。她单位的男同事则彻夜守边,承担着瑞丽160多公里陆地边境线上、1.5~1.8公里范围的守边任务,以防偷渡。

守卫边境线和担任网格员,这是当地公务员、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国企工作者半年来,轮流接手的另外两份工作。

如果不是再次封城,岩宝将在3月31日结束2个月的民兵守边执勤任务,但封城当天,他从畹町镇被调到了姐相乡,继续值守。

有了3900多名守边人,边境动态也传得很快。袁浩然是在瑞丽做玉石生意的商人,他听说,31日这天晚上,又有人游过瑞丽江,偷渡入境,被守边人抓了个正着。

这类“穿越火线”的攻防游戏,是边境的常见戏码,因为疫情防控,拦下遣返偷渡者,已经成为一件不允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务。

全员核酸检测再次铺开,防疫、生活物资充足就位,全市停工停学,除了超市菜场药店之外,商铺暂停营业、市民居家隔离、等待接种疫苗,这是30万瑞丽人4天来的生活状态。

防疫仍需嚴阵以待,但从心态上,瑞丽人比上一次封城时,从容淡定了许多。

西南国门,二次封城

3月29日凌晨2点多,从瑞丽姐告社区“玉城”,报告了1个缅甸籍核酸检测阳性病例。

玉城是瑞丽最大的翡翠集散地,这里摊位密、人流量大,一到夜晚,就成了主播们的天下。

在这里工作的唐勇记得,发现阳性病例后,玉城随即关闭,其所在的姐告社区(或称国门社区)连夜进行核酸检测,30日早上,从姐告社区通向瑞丽市区的姐告大桥被封锁,晚10点,瑞丽封城,人员车辆不进不出。

也是在这一天,玉城所在的姐告社区26000份核酸检测样本中,报告了 9例核酸阳性病例。第二天,核酸检测的范围继续扩大,覆盖到瑞丽主城区7个社区,新增报告了6例确诊病例,23名无症状感染者。

这29份阳性样本中,12份为缅甸籍,17份提取自中国人,感染者中,年龄最小的是一名5岁的中国男孩,最大的是一位61岁的中国老人。

和上一次导致封城的疫情相比,这次感染的人数更多,且出现了本土感染。

去年9月12日,瑞丽通报了2例输入病例,杨姓缅甸人和她的2名保姆(其中一人确诊)携3个孩子乘车偷渡入境,住进了瑞丽主城一小区,投靠了亲戚。

幸运的是,之后开展的全市核酸检测中,没有再发现新增感染病例。9月21日,官方宣布解除全市居家隔离状态。

瑞丽此次的复发疫情,也迅速封城、全员核酸检测、停工停学,同时吸取上次偷渡者导致的国内疫情扩散风险的教训,早在去年9月中旬,就在边境设置了502个封控点。

和上次的应对措施类似,瑞丽此次的复发疫情,也迅速封城、全员核酸检测、停工停学,同时吸取上次偷渡者导致的国内疫情扩散风险的教训,早在去年9月中旬,就在边境设置了502个封控点,阻断了114条非法通道和便道,组织了3000多人、24小时轮流执勤守边,发挥作用至今。

封城后的4天里,唐勇做了2次核酸检测,结果都是阴性。但他仍被要求留在玉城的办公室里,吃住在公司,和家人分处三地。

4月1日早上,霍珊去了趟菜市场,街道再次冷清下来,街边的普通商铺已经关门,只有超市、菜场和药店允许营业,晚8点过后,超市也被要求关门停业。

边境的姐告国门口岸拉起了围挡,平时繁忙的广场已经空无一人;石棉瓦房,缅甸人在姐告的聚居区之一,几十辆摩的停在路边,一字排开,不见行人。大街小巷里,只有巡逻车的大喇叭提醒着“尽量不出门,出门戴好口罩”,不知疲倦地一遍遍卖力喊着。

“为完成疫苗全员接种,瑞丽需要笔记本电脑和缅语翻译”,4月2日,多则求助信息在微信朋友圈扩散。

中午11点,瑞丽市政府办的王建淼接到任务,紧急征集一千台笔记本电脑,以便把疫苗接种信息录入省防疫信息系统。

王建淼告诉南风窗记者,通过微信朋友圈、聊天群,当天下午6点,就征集到了将近300台,第二天凌晨3点多,还有市民往市政府大厅送电脑,“统计下来就是574台”。除了市民的私人电脑,党政机关电脑也迅速调配到位,政府也紧急采购了一批。缅语翻译志愿者也在一夜间募集到了1500多人,其他志愿者增加了5000多人。

边境口岸,风险前沿

瑞丽东南边境线上的姐告国门口岸,是西南最大的内陆口岸,中缅两国边民互市,贸易兴盛,人员、车辆、货物流量极大。

据商务部数据,2019—2020财年,中缅通过边境和海运的贸易总额达120亿美元,缅甸的农产品大量通过姐告国门口岸出口中国。另据瑞丽政府官网,姐告口岸2019上半年出入境旅客超835万人次,其中缅甸籍占到了91.35%。

姐告国门口岸是防范疫情境外输入的前沿阵地,历来是防疫的重中之重。自2020年疫情暴发以来,这里一直处于受限状态,严防疫情输入。

“缅甸人可以回去不能进来,中国人可以进来不能出去。”在口岸内的玉城做生意的商人袁浩然说,中国人只要接受核酸检测并按要求隔离,就可以从缅入境。

至于货物,涉及民生商贸活动的物资正常运输,但从去年4月6日,口岸开始实行“人货分离、分段运输、封闭管理”的管控措施。

原因之一是,姐告口岸有些特殊,管理也更为复杂,这里是“境内关外”,主权属于中国,但位置却在海关之外,并不像一般口岸那样,出了中国海关,马上就是他国海关,可以理解为多了一个过渡地带,夹在口岸和海关中间的,就是姐告国门社区。唐勇说,这里就像一个小的自由贸易港,做生意免税,吸引了大量边民来做生意,有的常驻瑞丽,有的经常往返两国,由此,这里也成了货物集散地。

缅甸进来的货车,穿过姐告国门口岸,先经过国门大道,大道两边就是姐告国门社区,再通过姐告大桥,才到达海关的联检中心。

对应相对复杂的通关程序,这里的防疫措施也更加严格。据在姐告口岸跑车拉货的司机旺吉介绍,中缅往来货物在进出口运输时,連人带车先后要经过3次消杀,分别在缅甸口岸、瑞丽的姐告国门口岸、瑞丽海关联检中心。

来自缅甸的货物不能直接通过海关进入瑞丽市区,旺吉告诉南风窗记者,距离姐告国门口岸200米左右,司机停车,经防疫消杀后下车,车辆和货物交由被称为“代驾”的转运司机,把货拉进瑞丽海关,卸货后再把车交回给第一位司机。

旺吉说,代驾司机都得身着防护服,统一管理,检测身体状况,如果要停止工作回家,得先隔离一周,通过核酸检测。这一整套通关措施和流程持续到现在,没有放开。

如此谨慎是因为,瑞丽姐告口岸,历来是传染病境外输入的高风险地区和防疫重点,即便没有新冠疫情同样如此。

中科院发表于3月的一篇“中国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评估论文认为,从邻国疫情发生率和入境流通度来看,瑞丽姐告口岸的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都远高于国内其他任一口岸。

据缅甸卫生部统计,截至4月1日,缅甸发现确诊病例14.2万,仍有10664例尚未治愈。就在靠近瑞丽姐告口岸的缅甸木姐(Muse Township)区域,累计报告了94例确诊病例。

村寨相望的160公里边境线

边境疫情防控,对人的流动限制最大:缅甸人能出不能进,中国人能进不能出,由此带来了不便。

姐告口岸有些特殊,管理也更为复杂,这里是“境内关外”,主权属于中国,但位置却在海关之外,并不像一般口岸那样,出了中国海关,马上就是他国海关。

不便之处在于,在瑞丽,两国村镇,集中分布在边境线上,跨境而居,中国人和缅甸人世代通婚经商,衣带相连,融合度高,他们不只是乡邻,有的还是亲戚。

当地 “边民互市”普遍,小到缅北边民在家种的菜,经常拿到中国的小街上来卖。疫情以前,两边回家探亲访友、做黑白生意,边民对来回穿越边境线并不会在意,偷渡也是很容易的事。“有的地方和缅甸一水之隔,脱了鞋、卷起裤脚就能来往,(疫情前边境)大部分地方没有围栏。”唐勇说。

瑞丽的边境线有多复杂,穿越边境线有多容易,防守有多难,从卫星地图上便看得一清二楚。

瑞丽有着超过160公里的陆地边境线,区域呈平行四边形,像楔子一样嵌进缅甸国土,三面与缅甸接壤。东南面边境线最长,蜿蜒着穿过最宽不过200米的瑞丽江,江水平缓,两岸土壤肥沃,城镇最为密集。

不同于西双版纳等地,瑞丽的边境线没有大山湍流等天然屏障,反倒是居民的房屋、农田就坐落在边境线上,一半占着中国,一半踩着缅甸;有的沿着公路划分界线,这边是中国,过了马路就是缅甸,从前中间设置简易围栏或不设围栏,有时一块界碑、一面国旗就标示了地界;开着车在234省道跑一趟,可以4次穿越边境线。

234省道边上,民兵岩宝现在值守的姐相乡,就有着典型的“一寨两国”奇观,在中国这边叫“银井”,在缅甸叫“芒秀”。这个傣族寨子里更有一桥两国、一石两国、一井两国、一街两国、一路两国、一沟两国、一邮两国的景观,一部分属于中国,一部分归缅甸管辖。

对两国边民来说,越线跨境不全是有意为之,而是无法避免,长此以往也就习以为常,浑然不知。但这也为绕过疫情防线的偷渡客,提供了便利。

去年9月,因疫情封城之后,瑞丽迅速在边境线上拉起了3、4米高的铁丝网,下面用钢条加固,顶上缠着一圈圈倒刺,把偷渡者挡在边境外,多数地方还安装了监控,以便及早发现偷渡者,还专人24小时执勤,处理突发状况、肉眼堵住死角。

但防不胜防。

在一个个值守工作群里,守边人报告着关于偷渡者的花招。

一个偷渡者借梯子翻过铁丝网,用时5秒,抓捕他,却花了二十多个民兵两个多小时;有偷渡者身带长刀,跑进了香蕉地,正在追捕,也有守边人在类似场景中,大腿被刺出了两道口子,缝了十几针;缅甸不禁枪,而边境好些地方只有一网之隔,铁丝网眼比拳头更大。

有偷渡者搭着梯子正要翻入中国境内,被守边人及时发现吓跑了,3分钟后,他们又折回来拿走梯子、物色下一个时机;割断钢条、绞断铁丝网触发警报不成,有人就通过游泳、钻下水道、从铁丝网下挖地道,企图非法入境。

岩宝所在的执勤点, 2个月里,他们抓到了四百多人。“其中大部分是中国人,有些自己交代是被骗过去做电信诈骗的。”岩宝还告诉南风窗记者,“很多人觉得正常入境手续繁琐,还要隔离最长21天,所以选择偷渡,特别是过年那段时间。”

但这四百人里,不全是偷渡者,有很大一部分是“自首”来的。“自首”和“偷渡”的区别在于,前者是想要入境的中国人告知守边人,然后在铁丝网边等待核酸检测,之后被救护车送去隔离,隔离结束后自由活动;后者是趁守边人不注意,私自翻越边境。

姐相乡,就有着典型的“一寨两国”奇观,在中国这边叫“银井”,在缅甸叫“芒秀”。这个傣族寨子里更有一桥两国、一石两国、一井两国、一街两国、一路两国、一沟两国、一邮两国的景观。

月前,缅甸国内爆发军事冲突,局势紧张,也确实有缅甸人想从边境入境,可疑人员警告驱离,抓获的偷渡者就遣返。但有时候也要灵活,前些天,岩宝遇到一个想来买降压药的缅甸人,因为缅甸医疗条件落后,最后岩宝和战友报告指挥部,买来了药,隔着安全距离,把药丢了过去。

“现在消停很多了,楚雄、大理、丽江各地政府调了很多人来支援,没之前那么多人偷渡,基本都是来自首的。”岩宝说。两个月内,岩宝所在的畹町镇索阳段执勤点,没有一人漏网偷越。

守卫西南国门

疫苗是守护边境居民健康的一道屏障。

早在年前,瑞丽就已经有人开始接种疫苗,优先覆盖疫情防控一线的医护工作者,岩宝在2月份也接種了疫苗,霍珊排到了3月18日接种,第二针还没打上,瑞丽就封城了。

一个月前,袁浩然接到了目瑙社区疫苗接种通知,每户可接种一人,免费且自愿,但袁浩然放弃了接种机会:“可能被保护得太好了,很久没有对新冠的紧张了,松懈了。”

4月2日8时起,瑞丽全市中途轮班、24小时满负荷,云南省疫情防控指挥部预计,4月6日前,瑞丽全市适宜人群可全部接种完毕。“这是一个必须要做的事情,关系到我们城市的正常运转,关系到每一名居民的身体健康。”瑞丽市委书记龚云尊在4月1日晚接受央视采访时说。

疫苗是守护瑞丽人的一张盾,与此同时,瑞丽人也继续腾挪自己的时间,守卫边境这第一道防线,他们都是普通人。

三四百米左右一个执勤点,每个点2人,民兵岩宝这2个月里,每天值守12小时。唐勇的妻子是瑞丽一名公务员,她的单位自去年9月,已经没有公休假,国庆节和过年,都得待岗守边。“今年大年初二,我爱人还在边境上值班。”唐勇说。

“不管是公务员、事业单位或者是国有企业,还有一些比较大的私企,大家都是按单位去分包边境线,都会有一小段的边境线是自己去守的。”入职国企第二天,就赶上了瑞丽第一次封城的霍珊说。他们四五个人来回走动巡逻,24小时一班,从8点到次日早上8点。之后回家休息,下午3点左右,回到办公室工作。霍珊单位的每个男同事,每周轮值1~2次。

守边是一种什么体验?

有瑞丽人记录下这样的感受:边境线上最不缺的就是蛇鼠虫蚁,蛇有两米多长,有咬人非常疼的红火蚁,还有带有登革热病毒的花蚊以及极难被发现的蚋,还不等这次的包好了,又开始了下次的值守……夜深人静,困倦最浓的凌晨,再没有比手电筒往铁丝网外面一照,发现一张人脸更吓人的了;还会遇到携带武器的偷渡者,我们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电影里面一个打几十个的特种兵、无所不能的男主角。

守边实苦。“刮暴风雨的时候最难,执勤的卡点会断电,我们住的帐篷会被吹飞,有些时候只能硬熬到天亮,当天气温也就十几度。”1998年生的岩宝说。2月18日,有守边人夜间突发心梗,进了手术室。

边境线上最不缺的就是蛇鼠虫蚁,蛇有两米多长,有咬人非常疼的红火蚁,还有带有登革热病毒的花蚊以及极难被发现的蚋,还不等这次的包好了,又开始了下次的值守。

守边有苦,也有村民送来的甜。岩宝就吃到当地村寨的嫂嫂们送来的豌豆粉、卤水米线、椰子冻。上个月,还有从畹町幼儿园送来的小吃,餐盒上贴着卡通图画,幼圆字体写着“因为有你,岁月静好”。

守边人责任重大,城区的防疫工作中,“网格员”的作用不容小觑。把瑞丽城区分成小个网格,分别对应网格管理员,他们的工作是排查非法入境的外籍人员、提醒戴口罩、要求每一家商铺张贴健康码,客人扫码呈绿才能进店,包括缅甸籍。

这些也是霍珊的日常工作,她告诉南风窗记者,正规入境的缅甸籍,会得到一张由政府发放的“胞波卡”,类似于中国人的身份证,如果没有胞波卡或临时居住证,一旦被排查到,就会被遣返。

疫情复发,说来有些苦涩,但瑞丽在应对上积累了很多经验。“内部的困难我们可以想尽办法来解决,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得到全国民众的理解和支持。”瑞丽市政府办的王建淼说。

二次袭来的疫情,并没有加剧瑞丽人的紧张情绪,光是霍珊协助的核酸检测工作,也比上一次更有效率。原先是手工登记,遇到缅甸籍,有时语言文字不相通有些麻烦,但有了上次的信息收集,这次可以直接扫码登记,电脑识别,方便快捷了很多。

袁浩然也记得,去年封城前夜,超市的猪肉被抢购一空,尽管它的价格逼近100元一斤。这一次,“大家正常买,淡定多了”。他说。

倒是瑞丽周边热门旅游城市的导游有些紧张,云南旅游旺季已经开始,为消除游客对清明、五一出游的担忧,他们第一时间在网上积极标注出与瑞丽的距离,其中一句这样写:瑞丽—西双版纳,790公里,约等于上海到江西南昌的距离。

疫情打乱了边境城市原有交往秩序,原本模糊的界线变得分明,以至于忘了,这里山连着山、地连着地、村挨着村、共饮一江水,长久以来,两国边民不分彼此、和谐共处。眼下,最无奈的现实莫过于,为了防止疫情蔓延,我们不得不暂时调整生活方式,为了消除隔阂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瑞丽人等待着封城再次结束的一天,那时候,旺吉可以走出寨子,继续跑车,唐勇和浩然可以回到玉城,加入翡翠直播大军,岩宝可以回家继续雕刻玉石,守边人可以睡个好觉,我们也在等待,未来某一天,国门重新自由开放,大家摘下口罩,自由呼吸,笑出一口白牙。

(文中旺吉、霍珊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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