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亮

鲍硕在认真工作

本文主人公鲍硕

 从好奇宝宝，到“萌新”女总调度

1992年，鲍硕出生在北京一个普通家庭，母亲在首钢当工人，父亲是一名出租车司机。父母文化程度不高，小时候能带给她的，就是以身作则地教女儿做个吃苦耐劳、善良正直的人。这种宝贵品质，恰恰是鲍硕一步步向上攀登的基石，也成为了她的闪光“底色”。

十多岁的时候，鲍硕就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土星、火星等，思索着上面会不会有火山和水，乃至有没有生命存在。浩瀚无垠的宇宙，还有比地球上的沙粒都要多的茫茫星球，渐渐地，宇宙太空对鲍硕产生了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吸引力。

父母虽然不懂相关的天文知识，无法和女儿探讨这些高深的问题，但却非常支持她的兴趣爱好。在不耽误学习的前提下，父母一向鼓励鲍硕多看相关的书籍、杂志、新闻……让她自己用知识去破解心中的一个个太空谜团。

基于对星空的好奇，鲍硕长大后开始羡慕宇航员的工作。因为那些“飞天”英雄可以近距离观察到一颗颗在普通人眼中遥不可及的星球，甚至可以用双脚踩上去！

于是高中毕业后，成绩出色的她报考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如愿考上这所高校后，在好奇心和兴趣的驱使下，鲍硕经常泡在大学图书馆里钻研太空知识，还给自己订了几本相关杂志。

大学毕业，她虽然未能如愿当上女宇航员，却成为了一名与之相关的航天人。刚进入北京航天飞行控制中心那会儿，鲍硕从事调度工作，主要是给航天器发送指令，并协调各部门的工作。

其实，调度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对着程序念口令。鲍硕说，在前辈们传下来的本子上，记满了临时发生的事件的处理方法和经验。对任务状态、关键节点、易出现的问题等，她都需要熟记于心。调度这个岗位需要时刻保持清醒，一点点迟疑都有可能影响航天器的安全。

鲍硕和同事们，甚至要学会把自己变成一个“多线程的并行处理器”。很多时候电话和上级调度命令同时响起，就很考验对流程的把握和应变能力。能够有效预判即将发生的事情，才知道现在是应该回答对方一句“明白”，还是停下目前所有的事情，去优先处理另一项紧急事务。

从一个学习和模仿前辈、自己私下加倍练习的“萌新”，到后面可以逐渐独立组织各岗位完成工作的女调度，鲍硕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调度“玉兔二號”在月面运行的工作经历，则让她更加成熟老练。

这时，每当她看见前辈们对全球几十个控制中心发出指令，声传“天地”，号令“八方”，神气活现的样子，鲍硕心里就十分羡慕。

工作四五年之后，因为鲍硕心思缜密，专业素质过硬，航控中心真的把总调度这个关键岗位给了她，结果她却差一点“怂了”。

2019年操控“嫦娥四号”巡视器，这是鲍硕首次站到总调度的岗位上，也是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响彻整个航控大厅！作为北京航天飞行控制中心组建40年来第一位女总调度，当时她心里有点发颤。虽然已经在底下练习了无数次，但摸到话筒时，她却还是紧张到差点失声。此刻大厅里非常安静，大家都在等总调度下达口令，鸦雀无声的氛围，更增添了鲍硕的心理压力。好不容易用微颤的嗓音，大声发出相关指令，同事的一句评价，却让鲍硕差点崩溃：“你传达指令怎么还带娃娃音啊？”

娃娃音让调度命令听起来不那么严肃，此事不容小觑呀，弄不好可能会扰乱同事们的正常工作！

     “嫦娥”与“天问”，全听她指挥 

为了让调度命令听起来更专业，鲍硕专门翻看了前辈们的录像，学习模仿他们怎么干净利落地发布指令。并尽量压低自己的嗓音，把说话节奏放慢……

经过多次的刻苦练习之后，鲍硕的声音变了。她往调度台上一坐，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把娃娃音变成沉稳的女声，算不上什么太艰难的任务。可接下来还要担任“嫦娥五号”探测器的指挥官，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它要降落到月球上，还要从月表带回土壤，探测任务的难度较“嫦娥四号”提升不少，鲍硕的工作压力也随之增加。

“每一条发往月球的命令，只要几秒钟就能到达，一但出现错误就没有机会更改，必须一次成功，百发百中。”为了保证不出差错，鲍硕不断苦练本领，并且在工作中一丝不苟。

首先她要掌握成千上万条调度指令，还要明白各个系统的运行环节，了解飞行器的最新状态等等，这海量的学习内容，让鲍硕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有段时间，我这个新手总调度，甚至都有点干不下去了。‘嫦娥五号的状况太多、新挑战不断，自己压力很大，觉得再努力都学不完。”鲍硕陷入了焦虑，她害怕因为自己的失误让整个计划失败。越是这样，她学习和工作的状态就越不佳。

这时鲍硕就告诫自己：“挺住，一定要战胜困难和挑战！你是第一个出现在这个岗位上的女生，必须要开个好头！”

每当情绪快要崩溃的时候，鲍硕一下班就去跑步。让身体的劳累，迫使脑袋不再去想工作的事情，这样她才能暂时放松下来。

户外运动和听相声，是鲍硕缓解压力的两大方式。无论是跑步，还是和家人、同事一起打打羽毛球，大汗淋漓之后，都能让她获得一种轻松愉悦感。睡前听听德云社的相声，哈哈一乐，也是她“自讨有趣”的生活方式。第二天再重新面对高强度的工作时，鲍硕原有的畏难情绪就消失殆尽了，整个人又变得聪敏好学，刻苦努力，元气满满！

“嫦娥五号”计划在月面工作48小时，鲍硕想着自己得适应这个时间差，要在最重要的环节时刻保持清醒。于是她提前一个月，就开始调整睡眠时间，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刚开始的时候，也逃不过头昏脑涨的折磨，但慢慢地鲍硕就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执行任务前两周，她干脆两天睡一次觉。“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在少睡的情况下也保持思路清晰。”挤出来的时间，鲍硕就用来查看相关资料。

她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换来了比预期还要好的结果。“嫦娥五号”月面初始化，钻取，载荷工作，表取，国旗成像，各个环节都与地面远控配合紧密。月表取样工作，甚至还比预计时间快了7个小时！

在这项重大调度工作中，鲍硕业务熟练、口令准确、遇事不乱，身边的人都称赞这个92年的姑娘不简单！

鲍硕至今记得，当时她身为航天人的骄傲和激动：“那天我们真的通过远程指挥‘嫦娥五号，挖到了宝贵的月球土壤样品！”也让中国成为了世界上第三个收集到月壤的国家（另外两个分别是美国和前苏联）。

月壤究竟有多珍贵呢？美国早在几十年前，就前前后后6次成功载人登月，一共取回了382公斤的月壤。为了那堆“土”，他们投入了巨额的资金。40年前，美国送给我们1克月壤。虽然仅仅是1克，中国也极为重视。当时只拿了0.5克去做研究，剩下的0.5克保存在了天文广场。然后中国科学家仅用那0.5克月壤做研究分析，就发表出了14篇学术论文，对月壤的土质状况，还有一些没有见过的物质进行了细致探讨！

圆满完成“嫦娥四号”和“嫦娥五号”探月任务后，鲍硕很快又迎来新的任务——命令“天问一号”飞向火星！

这是中国自主研发出的第一个火星探测器。2020年7月23日，“天问一号”发射升空 ，并成功进入预定轨道，从而推开了我国探测行星的大门！

鲍硕工作的北京航控中心，正是中国载人航天和深空探测的指挥调度所在地。作为指挥调度、分析计算、飞行控制、数据处理和信息交换中心，这里堪称“天地之间的唯一纽带”，也是“玉兔”“嫦娥”“天问”等中国太空探测器的“大脑”。所有信息都在这里汇集，一切指令都从这里发出，所有的应急处理任务也都在这里完成。身为我国首次火星探测任务的总调度、90后航天女工程师，鲍硕工作的重要性和压力可想而知。

“我是北京，‘天问一号火星探测器将于23时00分00秒实施深空机动控制！”坐在调度中心的鲍硕，袖子拉到了手肘，先后对分布在全球的同事们，以及火星探测器发号施令。一如她之前指挥“嫦娥号”飞向月球时那样沉稳干练，看上去又酷又飒！

         拒做“90后网红小姐姐”，

             为国出力不分年龄

“深空机动控制”是非常专业的一个词。说简单点，就是控制火星探测器的发动机，在2900万公里外的太空点火约8分钟的时间，使“天问一号”能够进入预定轨道，与火星交汇！

怎么让探测器进入预定轨道？这得让分布在全球的测站和地面系统，差不多近百个点站协同合作。鲍硕的工作就像根“绳子”一样，串起所有站点，让他们默契地配合，完成每一次的目标，发射、进入预定轨道……

其实这份工作很考验人，每个站点都会出现各种问题，需要鲍硕协调处理。有时候电话刚放下，铃声就又响了起来，她都是一路小跑着，处理各种事情。

探测火星绝非易事。截至目前，国际上已有40多次火星探测任务，但成功率仅为一半。“天问一号”通过一次发射，将实现火星环绕、着陆、巡视三项重大任务，这是世界首创，也是我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深空探测！

鲍硕说，给“飞天神器”发号施令看似很酷，但其实这背后是巨大的责任和压力。因为指挥调度的每一个动作和指令，都可能影响航天器的安全，关乎探测任务的成败！

火星探测的最大特点，是距离遥远。以往的月球探测最远约38万公里，而火星离我们最远约4亿公里。这意味着向航天器发送一条指令，可能需要44分钟后才能等到回复。每当鲍硕向“天问”发出指令时，就要比平常更紧张和细致许多。“因为之前对嫦娥号探月器发号施令时，基本都能够实时看到执行效果。而现在随着‘天问越飞越远，发出一条指令后，几十分钟以后才能看到它相应的状态变化。所以我们在地面的时候，就要更加严谨和细致，否则一旦出现差错，时间、人力、经济成本就会大大损失……”

鲍硕印象最深刻的是“天问一号”在奔赴火星的路上，她对环绕器成像的那次控制。当“天问”探出身上的摄像装置，旋转镜头，自拍成功，传回地球后，航控中心的鲍硕和同事们纷纷起身鼓掌，激动得红了眼圈。因为“天问”成功拍到了深空中的自己和它身上鲜艳的五星红旗！

每当看到国旗闪耀在外太空，鲍硕都会觉得特别幸运，庆幸自己能为祖国伟大的航天事业尽一份力！

2021年2月10日19时52分，“天问一号”环绕火星任务获得成功，成为我国第一颗人造火星卫星！

2月24日，它又成功实施第三次近火制动，顺利进入火星停泊轨道，我们真的离火星探测越来越近了。目前“天问一号”上的仪器都已经开始工作，它们会拍下着陆前的影像传回地球，预计今年5、6月份，“天问”就会正式降落到火星上。

随着这条振奋人心的消息公布于世，90后姑娘鲍硕也登上了热搜。看到她的新闻后，不少网友惊呆了，92年的女孩？指挥火星探测器？！“这小姐姐实在太飒了！”“这才是该追的星！”

一不小心，这位“追火星的90后女孩”，成了年轻人崇拜的榜样。其实在生活中，鲍硕和普通的90后没什么不同，工作虽然忙碌，严肃起来也会和同事就一个问题争论到脸红脖子粗，但私底下她也是一个会用美颜相机自拍的“萌妹子”。

前不久，央视还邀请鲍硕和主持人苗霖一起演唱了一首摇滚版《中国声音中国年之问天》。鲍硕踏着节奏唱着Rap的模样，还挺有范儿，一反大家对航天工程師的刻板印象！

问到新年愿望，这个29岁的姑娘也期盼能遇到一份甜蜜爱情：“另一半不一定要很懂航天知识，但一定要理解我对航天事业的这份热爱。”

在鲍硕心里，当一个航天人真是件特别“潮”的事。但唯一的缺憾是无法多陪伴父母，虽然家和飞控中心也就40公里的距离，但她每年回家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春节前，她给父母买了年货后，匆匆返回岗位，临别时俏皮又无奈地对父母说：“我的工资卡你们随便刷！”

她和同事们一样，从年头到年尾，没有休过一个完整的节假日，通宵达旦更是家常便饭。大家毫无怨言，却会对家人心怀愧疚。鲍硕说：“世如焚炉，人似柴薪，每个人燃烧自己的能量是有限的，但是所有人能够团结在一起，为了一份事业去奋斗和付出，是幸运的。”在每一声“各号注意，我是北京”的背后，都载满了中国航天人的喜悦、幸福和自豪！

责编/伊和和

E-mail：yihehe@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