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旅行。沿着蜿蜒的山路，直奔湘西凤凰的路上，雨刷器几度失去控制一样疯狂甩动，大雨把可视范围缩小到几十米以内，行驶的车都开着双闪，像误入丛林举着棒棍子喊着“不要靠近我”的人类，紧张着给自己壮胆。

那段时间，我的人也处在一种剑拔弩张的状态里，就好像一个随时要爆炸的机器，随便一点儿压力，都可以崩溃。

深夜的时候，终于到了凤凰。青石板路湿答答的，路上没有什么人，一层层台阶小心翼翼地走下去，路旁的木门里，传出若隐若现的闲聊。

红灯笼的光和路灯的光，摇晃在水里，空气里有一种说不清的静谧，踩着小小的水泡儿，心里稍微安稳了一点。

民宿就建在水边，推开木窗，乌篷船“吱吱呀呀”摇橹的声音，真真切切。船家清晨唱着船歌自由自在飞奔在水上，那声音也一路飞奔，清亮得一刀就划开了凤凰的一天。

游客多了起来，商家纷纷打开门，吆喝声、讲解声、询价声，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人们穿着漂亮衣服，拿着相机，操着各种口音，带着各种目的，一起被圈进一个小小的方寸，水的味道、人的味道、流失的古城的味道、雨的味道……那样的场景，坐在窗前呆坐一天都不会看腻。

人们常常探讨旅行的意义。

我一直觉得，任何一件事情，都没有长远意义，它的意义都在当下。

比如，旅行的意义，就是能让人们获得或多或少的“脱离”的安宁感。

在地域上和熟悉的环境做一个分割，周围的人、事、物都不同了，想问题的宽容度和抽离度自然就多了。

建筑不说话，静静伫立在那里，任凭人们把它改造成任何形状，让它拥有了无尽的功能。

交易、游览，甚至是灯红酒绿的娱乐功能。

过去，我总愿意带着固有的思维去旅行，认为它应该是什么样。

惊喜常有，失望常有，愤怒也常有。

就像我讨厌游人如织，讨厌古城蹦迪，不明白人们到底要把建筑折腾成什么样子，消耗它成什么样子才肯罢手。

那時候总带着高高在上的评判和悲悯。

后来慢慢研究了越多的建筑，发觉所有建筑探讨的都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需求的关系。

建筑没有永恒的，人是生生不息的。

地养万物，太多的情怀规矩或者理所当然地高高在上，也是狭隘。

一片土地它会更迭，会变迁，甚至会流失，会移动，会消逝……

人们只是一时寄居在这里。

这片土地从来不属于谁，它只属于自己，属于时间，属于大地自己。

编辑/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