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

我的初中三年是在镇上的中学度过的，同学都是周边村上的走读生，每周家里、学校之间两趟奔波。校门口的街道也只在学生上下课时热闹一阵，其他时间，校门铁栅栏紧闭，整条街清净寂寥。

不过，只要“叮叮叮”一阵下课铃声响起，校门外的清净瞬间就会被打破，一个个学生奔出教室冲向校门口，围攻在两家小摊儿跟前。当然，遇到门卫大爷用铁链拴锁着铁栅栏时，学生们就挂在栏前，争抢着伸出胳臂抢着递钱，一声赛一声喊道：“老板，两串烤肠！”“三串烤鱿鱼，多放辣！”“姨，我要一个饼夹菜，啥菜都要！”……

三百多走读生，早餐基本在家里解决，你以为有限的购买力，两家美食摊却保持着十多年的兴隆。“围攻”美食摊儿的除了家长用钱打发早餐的孩子，大多是那些嘴刁且口袋有零花钱的，当然两家摊位的美食是真的香才是关键。那种香是时隔数年，再回味嘴角都会生津垂涎的深刻。

美食摊儿里，路北的是一家菜夹馍摊儿。面食是陕西人舌尖上的最愛，菜夹馍就是跟陕西人一样里外实在、内涵丰富。钱一付，老板递给你一只铁板烙好的烧饼，用小刀撑开内囊，再塞进塑料袋递给你，剩下的夹菜就全看你自己的了。对着红的胡萝卜丝、黑的海带丝、绿的青椒丝、黄的土豆丝、青的海蜇丝，还有锅巴、花生粒等十多样丝丝粒粒的小菜小吃，只要你能夹走，就尽管带走。一些贪吃贪长个的，会一股脑把全部菜样往饼里海塞，塞到鼓鼓往外冒，等到拎着带走时，你不禁感叹，他究竟拎着一只菜夹馍，还是一袋子菜？至于吃起来，吃相可能不雅观，但弥漫在唇齿和教室的香气却能勾起另一些胃里的馋虫。

菜夹饼实在、解饿，另一家烧烤摊儿就彻底在解馋。早上快到学校时，远远就能闻到一阵烤肉香，一帮学生把烧烤摊儿围得水泄不通。凑上去，一群人的目光都盯在铁板上滋啦冒香、雀跃翻身的一排烧烤上。烤火腿、烤面筋、烤鱿鱼、烤烤肉、烤鸡翅……你只管跟老板交钱、报数、提要求，剩下的就是老板的表演时间了——提前穿好的食材，拿几把，里外上下翻着刷两层油，径直往烧烫的铁板上一放，“吱吱吱”声直响，有的肉立马变了颜色，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老板一会儿忙着让串儿翻身，一会儿用铁铲压实好入味，反复翻转中再撒上胡椒、孜然粉、辣椒面，刷上的油在佐料的勾芡下又让香味升华，惹得人不由咽下唾沫。几分钟的等待时间变得煎熬而迫切。终于拿到手了，明知道会烫嘴，也急不可耐凑上先用牙尖撕咬一小口缓缓太迫切的馋。只一小口，就舒坦了。

初中三年，这两家美食摊儿一直友好共存，在一声声中午下课铃中迎来一拨拨小食客，在十几分钟的烟火忙碌中满足一个个贪吃虫，再在我们午休返校后消失不见。你知道，只要你明天还来上课，他们就会雷打不动杵在那里第一个迎接你的到来，在一口一口唇齿咀嚼间，成了你的学生时代一枚带着香味的标签。

编辑/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