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微信下我明天采访曹老师的地址？”“红霞电影院。”“电影院？是在电影院附近吗？我到了电影院再联系吗？”……没想到滴滴打车App定位的红霞电影院就是艺术家曹斐的工作室，刚好印证了“不在电影院看电影的观众不是好艺术家。”红霞电影院位于北京酒仙桥红霞路13号，这个电影院位于上个世纪50年代建起的红霞路社区，是这里的标志性建筑，在没有手机和微信的年代，大家如果在这里约见面，都会事先约定这里，不管当天看不看电影。2015年，已从自己成长的广州移居至首都北京数年的艺术家曹斐，在这里与已关闭的红霞影剧院首次相遇。此后数年，这里作为一个项目空间、一个研究对象，成为她最新系列“红霞”的灵感来源，科幻长片《新星》、纪录片《红霞》、出版物《红霞》、虚拟增强现实作品《永不消逝的电波》等诸多成果，融合着现实、历史与科幻，从多维度展现着这片社区的前世今生及未知的未来。在曹斐眼里，和红霞影剧院的相遇是一种机缘，就像798能成为艺术园区，其实也是一种历史的机缘。随着前工业时代的转型和艺术文化的昌盛，艺术进入工业遗迹是有其历史必然性的，艺术家对loft、车间厂房空间的改造是当代可见的一种方式。她称之为“时代的缝隙”，在红霞影剧院这样的地点在走向拆迁的过程中，艺术家选择钻进了这段缝隙中，或许它在冥冥之中需要这一段与艺术家的相遇，在這样的相遇中艺术家通过作品将这段历史以一种另外的方式保留下来。曹斐觉得：“这种选择是双向的，我选择了它的同时它也选择了我。”“红霞”是曹斐时间跨度到现在的一个长期项目，作为第一位在蓬皮杜中心举办个展的中国艺术家，曹斐曾带着《HX》登陆巴黎，展现北京红霞社区的前世今生和不定的未来，长篇电影融合了现实、历史与科幻。也曾在英国首个主题个展“曹斐：蓝图”中把在红霞电影院期间拍摄的最新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作品《永不消逝的电波》（The Etemal Wave，2020）于伦敦蛇形美术馆（Serpentine Gallery）首次展出。“蓝图”汇聚了她在过去14年间的创作，聚焦于记录、建构现实和虚拟的作品，观察呈现中国或以外地方不断变化的城市景观。由于时间跨度大，在“红霞”这个项目的进行过程中，曹斐也不知哭过多少次，去年疫情期间项目的出版物完成寄到新加坡时，她因疫情隔离而无法回国，对着书足足哭了半个小时，“过去压得太沉重了”。如今，它来到了798。道路左右的建筑以同样浓缩相隔半个世纪时空的方式两两对应，这宛如一个切片呈现着有中国特色的城市现状。循着满墙巨幅电影海报，推开贴有“红霞俱乐部”字样的门，工作人员身着那个时代同款蓝色劳动布工作服，与“星河灿烂、人间影画”字样同时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时代天坛、北海和颐和园都有的陶制果皮箱。每天四个时段会在这个复刻的影院内放映整个“红霞”项目的核心作品《新星》，讲述一个跨越时空的儿子寻找父亲与归家之路的故事。在尤伦斯艺术中心复原的红霞影剧院简直令人身处在一个凝固的时空琥珀中。

我被邀请参与VR沉浸式的体验，用手柄“翻开”墙上的月历、“打开”冷箱、最后坐在旧椅子上，被“带”到影院里……到这一刻才恍然大悟，当时在真的红霞电影院的二层一个角落我发现了一个简易厨房，我还纳闷，难道工作室平时不叫外卖，工作餐都自己解决？没想到，这个厨房不做饭！打开橱柜门，里面居然隐藏着一个庞大的数字世界，洗菜盆里会钻出宇航员，拉开窗帘外面是浩瀚宇宙。曹斐说完成这个展览后，她会复归到路人的角色，让红霞影剧院回到公共空间，自有它新的历程和命运。这个空间凝聚着太多的历史与个人情感，“红霞”是艺术家创作的凝结，而这趟时光列车承载的“时代舞台”属于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而我作为一个“工二代”似乎除了感谢，什么也做不了。

董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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