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如果明天不再来

2021-04-06王子瑶

青年文学家 2021年5期
关键词:黎明草木背影

作者简介:王子瑶(2000.1-),女,汉族,江苏省徐州市人,徐州医科大学本科在读,专业:公共(卫生)事业管理。

午夜梦醒,辗转难眠之时,脑中突然闪过“如果明天不再来”这个奇怪的念头,沿着这个念头思考下去,那我拥有的将只有今天这最后的二十四小时,我将如何度过今天?

我要将凌晨交给攀登。

凌晨的时光是漆黑的。因为沉寂于黑暗之中,感官才变得更加敏感、感触也得以更加深刻。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感受到心的跳动,手脚触碰到或光滑或粗糙的台阶,眼中除了一节节转弯平台上幽弱的灯光什么都没有,所有的努力,专注于一个目标——登到最高处。唯有此时才感到自己是真正存活在这天地之中,真正简简单单、心无旁骛地存在着。听不完的汽车喇叭声,看不尽的霓虹灯闪,此刻都不复存在。四周没有纷扰,只有清醒的我、漆黑的夜和点点幽弱的灯光。这种简单到为了一个信念、固执地付出一切的感觉,或许从孩童时绞尽脑汁想要糖果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我愿将吾身投于这黎明前的黑夜,投于攀登。不为模糊不清的前方担忧,只为实实在在的现在努力。放下浮躁、排除干扰、执着向前,方能凌绝顶也。

接着,我要把一天中最美好的三个小时献给日出东方的黎明。

在上世纪的一个黎明,巴黎乡下一栋亮灯的木屋里,福楼拜伏案窗前给最亲密的女友写信“我拼命工作,天天洗澡,不接待来访,不看报纸,按时看日出……”一位面壁写作的世界级文豪,一个如此吝啬时间的人,却每天惦记着日出,为什么?与福楼拜相比,我又等待过几次黎明,看过几次日出?王开岭说:“黎明,拥有一天中最纯净、最清澈、最让人激动的光线,那是生命最易受鼓舞、最能添置信心和渴望的时刻,也是最能让青春荡漾、幻念勃发的时刻。”放弃黎明,意味着你被抛弃,意味着没等你开始,你已被抛到中场。在这唯一的今天我要去拥抱黎明,感受太阳从东方地平线喷涌而出,带给内心的温暖和愉悦,生机与活力,努力看清险些忘却的东西,以及梦想、光阴、诗意的远方……

而后,三个小时走进自然。

江山本无主,春秋自轮回。地质、地貌、气候、土壤、水文,这一切我们认为无忧生命的无机世界,却是承载一切生命轮回的自然母亲。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重要的不是曾经拥有,而是明白活着的道理。人与自然是相似的。我们本从自然而来,也理应回归自然。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如此诗意,如此美好,我是否领悟和珍惜了?草木亦有情,春雨中生机勃发,骄阳下万物葱茏,秋风里落英缤纷,冰雪内华枝凋零。然后,春风吹又生。自然界的四季变化,草木的生命轮回,人生不亦如此?人生好似一个旅程,匆匆赶路的同时别忘了留一份心情欣赏沿途的风景。酸甜苦辣、喜怒哀乐这是人生的交响曲,得意淡然,失意泰然,且行需且珍惜。这三个小时,我要走进自然,看山看海看花看草,看鹰击长空,看鱼翔浅底……

三个小时留给亲人。

父母子女如龙应台的《目送》里的诠释:“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我们不断长大,不断远行,一次次将背影留给家中父母,追逐自己梦想的同时,却忽略了身后那个看着自己背影的人。时间在流逝,盼我快快长大的父母,慢慢地再也走不进我的天地。腰杆渐渐弯曲年迈的父母,拐杖在哪里?我愿与至亲度过这三小时,依偎在父母的身旁,握着他们已经布满老茧的手做回小时候的自己,正是这双手呀,牵着我长大,给予我前行的力量。

与亲人度过幸福的三个小时之后,我想用三个小时的时光来品味孤独。

孤独,在中国文字的解释中,孤是王者,独是独一无二,孤独不是无法忍受的无边孤寂、寂寞,孤独是一种感受。在嘈杂纷扰的尘世中,需静下心来感受孤独,去找寻心灵的寄存。在独处的时空中可以把自己杂乱的思绪理出头绪来,或思考,或纯粹将这独处用来发呆、放空自己。孤独,犹如长着刺的玫瑰,尽管长着刺仍旧是玫瑰。在钢筋水泥浇灌起来的城市中看惯车来车往,在步履匆匆中忙忙碌碌,是需要放慢脚步,沉下心来,在孤独中沉寂下来休憩自己的灵魂。而这,又是为了再出发。清风徐徐,孤独花开,暗香盈袖,欣然于心。

再抽出来三个小时疯狂吧。

想要做一个疯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不计后果,逃离规则和人为的束缚,无畏流言蜚语,我行我素。耳膜充斥着贝多芬第五交响曲,看着一点一点被远方吞噬的太阳,像狄兰·托马斯一样怒斥光阴的消逝,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凉夜,不愿过完这唯一的一天。任由自己的任性,飞离地球表面。像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暴风雨,肆意傾洒。风雨过后,才见彩虹。跌倒了,哪怕在嘲笑声中也要站起来。烦躁的情绪宣泄过后,是释怀,是放松,是安然……

最后的时间我要留给最庄严的时刻——死亡,永远的沉睡。

《活着》中讲到:“死亡不是失去了时间,只是走出了时间。”我孑然一身的来到世上,现在也要孑然一身的离开,没有任何所带,这个世界属于自己,但又不是自己的。死亡并不可怕,所有过去一切悲伤、后悔、遗憾,在这面前都如此平静,我度过了我并不完美但是从未有过后悔的最后一天——攀登至顶、拥抱黎明、走进自然、偎依亲人、品味孤独、疯狂释怀……今天终于过去了,虽然我没有做完我想做的,但我心释然。虽是永别,但我没有眼泪,因为生活给了我微笑,我将微笑着离开。现在我要沉睡了,永别我深爱的世界,去做另一个梦……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

钟在耳畔滴滴答答的转动,时针、分针、秒针,当他们一起走到宿命中的十二点时,昨天的明天变成了今天的今天。

如果明天不再来。

猜你喜欢

黎明草木背影
草木深
黎明之光
两个背影
背影
黎明之子
草木皆有
草木深
背影
美若黎明
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