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剑

每隔四年，印度就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世界第二人口大国为什么在奥运赛场的成绩如此糟糕？

在东京奥运会女子次中量级拳击半决赛中，印度运动员洛夫丽娜·博尔戈哈因的对手是土耳其人苏梅内利。苏梅内利比她矮了近一头，但步法轻盈，出拳也非常有力。博尔戈哈因被打蒙了，瘦长的身体一次次遭遇重击，最终输掉了比赛，代表数百万印度女孩赢得一枚奥运金牌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博尔戈哈因说：“我能对她们说什么呢？我输了。”幸运的是她仍然获得了铜牌，那是印度代表团在东京奥运会上的第三枚奖牌。每隔四年，印度就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世界第二人口大国为什么在奥运赛场的成绩如此糟糕？印度人究竟是否重视奥运会？

2016年，印度在里约奥运会上表现糟糕，只拿到了一枚银牌和一枚铜牌。此前的几十年里，印度体育机构深受资金不足和腐败的困扰。从那以后，印度政府向国内体育机构提供更多资金，这些钱也开始流向基层体育。举重教练维杰·夏尔马与女子举重银牌得主米拉拜·查努已经合作了7年，他说：“政府正在努力改变体育体制，但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阿比纳夫·宾德拉曾经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男子10米气步枪项目中夺冠，在他看来，印度如今的体育环境已经和十几年前大不一样。印度射击队共有8名队员参加东京奥运会，在各自项目里都是世界一流水平。宾德拉说：“这可能标志着印度体育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东京奥运会上，印度选手尼拉吉·乔普拉在男子标枪项目中夺金，点燃了印度人民的热情。然而，印度在射箭、铁饼、男子气步枪等其他优势项目中的表现仍然令人失望，均与奖牌无缘。并非所有人都认为印度需要通过奥运奖牌数来衡量自身价值，甚至声称印度已经是一个体育强国，只不过无心争夺奥运奖牌。

然而印度民众的期待令他们的奥运选手背负着巨大压力，尤其是许多职业赛事因为疫情而停摆了几个月后。一位19岁的印度女子气步枪选手承认，这种压力令她很难在比赛中集中注意力……在参加八分之一淘汰赛阶段的比赛时，印度射箭运动员阿塔努·达斯在自己手上写下“冷静”，但他仍然输了。一天前，达斯的妻子、同为射箭运动员的库玛里也在四分之一决赛阶段被淘汰。达斯表示：“也许印度代表团把这届奥运会看得太重了。我们忘了享受射箭运动，展现我们的技术。”

过去，印度射箭运动员习惯于默默无闻地训练，奥运会让他们一夜成名，但来自外界的关注令他们有些不知所措。“我们赢得世界杯时，没人知道；我们成为世界冠军时，没人知道；我们排名世界第一时，同样没有人知道。但随着印度参加奥运会，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就是压力，根本无法摆脱。”

宾德拉认为，他之所以能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夺得金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家庭足够富有。在印度北部城市昌迪加尔，宾德拉的父亲建造了一座世界一流的射击场，还在旁边建了游泳池和健身房，以方便儿子锻炼体能。当时，印度只有新德里有一座类似的射击场。

印度前女子曲棍球队队长维伦·拉斯奎尼亚也说，虽然体育部门已经摆脱了笨拙、腐败等糟糕的名声，但要创造一个包含教练、训练场地、基础设施的体育生态系统，还需要更多时间。

近几年来，印度的许多优秀奥运选手都来自东北部的狭窄地区，但他们属于少数民族，经常遭遇歧视。拉斯奎尼亚说：“农村青年往往充满激情，这是城市里的学生们所没有的。”

来自曼尼普尔的女子轻量级拳击手玛丽·考姆曾经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上赢得铜牌。据她透露，她不得不长期面对印度种族主义者的偏见。考姆已经6次成为世界冠军，是印度历史上第一位赢得奥运金牌的女子拳击运动员。如今，考姆是4个孩子的妈妈。她说：“曼尼普尔人拥有战斗精神，尤其是女人。”

考姆激励了一代曼尼普尔运动员，其中包括在东京奥运会上夺得银牌的女子举重选手查努。查努说：“从现在开始，印度在奥运会上的表现将会越来越好。年轻人会将我视为榜样，受到鼓舞，就像我曾经受玛丽·考姆激励那样。”

在东京奥运会上，38岁“高龄”的考姆在拳击比赛首轮被淘汰，现在她仍然希望代表印度征战2024年巴黎奥运会，“曼尼普尔女人拥有额外的力量，永远别认为我们就这样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