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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天衡:岁月塑我,我塑我心

2021-03-25毛时安

思维与智慧·下半月 2021年3期
关键词:印谱自来水厂刻刀

毛时安

认识、结交天衡君有三四十年了,那些我们曾共同经历过的流光溢彩的岁月,就像一把锋利的刻刀雕刻一块璞玉那样,雕塑着天衡的人生。是的,时光雕塑着我们每个人。

一位霸气的治印人

这次的印文化大展,对韩天衡而言,意义特殊。他是篆刻家、书画家,但他更是毕一生之功,收集、整理、归纳印文化的耕耘者。这个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亦是对他一生事业的总结。

四十多年前,韩天衡住在上海龙江路64号自来水厂工房,我住在上海阜新路鞍山新村工房,都在杨浦区。一个在南,一個在北。算来当有乡梓之谊。就在他那龙江路64号10平方米,号称“豆庐”的蜗居,从28岁到42岁的14年间,韩天衡奏刀5000石,竟有1月刻章160方的劳绩。早年凡刻印,天衡手起刀落。他左手大拇指那条疤痕,就是刻刀留下的印记。40岁后,天衡更是业精于勤。每印都会沉思良久,反复构思,力求每方印章开出“标新立异二月花”。“徐振赫”印构思10稿,“踏石留印”印构思12稿。最多一印竟反复53稿之多!身在“豆庐”的艰难岁月,天衡著述数百万字。我书柜里至今还珍藏着他在一方斗室里执笔撰写、1980年出版的《中国篆刻艺术》,全书76页,书页已经卷曲泛黄。全书只54000字篇幅,却能登高远眺,将印章上下几千年的艺术历史风光乃至相关知识尽揽眼前。要言不烦,虽小书而尽显大家风采。这些都是他铸就今天博大雄健的艺术世界的基石。

一位执着的印学家

作为一个杰出的艺术家,天衡不是像西楚霸王那样依仗霸气一味蛮干。他的霸气其实是以满腹的书卷气熏陶,并且有独到先进的艺术理念和美学思想为创作底蕴的。霸气、强悍是他的形式,扑面而来源源不断的书卷气才是他艺术的核心。除了强悍,从他的线条中,我们还可以读到一种鲁迅先生所说的“韧的精神”,他对于作为艺术的篆刻,有着一种难能可贵的坚持和执着。

天衡4岁学书,6岁治印。20岁出头已经在圈内初露头角。1959年19岁的韩天衡立志报国,投笔从戎,穿着雪白的水兵服,背着一挎包石头,来到浙南重镇温州军港。军务之余,他埋头篆刻书法,我们今天依然可以从他1966年临的《王居士砖塔铭文》中看到他不为世事所动沉浸艺术的感人情景。正是在温州服役的日子里,他有幸经友人引荐,拜谒到印坛一代宗师方介堪先生的门下。方先生大隐隐于市。海军战士韩天衡每两星期的半天休假,从东海驻地一路颠簸,接受大师教诲。复员到了上海自来水厂后,天衡有幸与更多大师级艺术家零距离亲密接触,耳提面命、耳濡目染,受益良多。方介堪先生惜墨如金,一句“别人的东西再好,学一辈子,终究意思不大”,启发式地逼着他向着艺术的深处去思考。临别回到上海,方去疾先生看了他印作后笃悠悠的一句“你可以变了”,一语天然万古新。程十发先生用钢刀和大锤的区别点化他。李可染先生赠他“天才不可杖恃”,让他保持清醒。陆俨少、谢稚柳、陈佩秋许多前辈都先后金针度人,给他教诲。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他的好学和危难时的相助,使这些老人对他眷恋有加。

应该承认,和各类艺术相比,篆刻本身是一门相对小众曲高和寡的艺术。可是,从天衡印面每一毫厘我们都可以感受到他有力度的生命投入。在投身篆刻艺术的同时,他就开始了对篆刻历史的关注、梳理和篆刻理论的思考研究。作为20世纪后半叶崛起的一代篆刻大家,他不遗余力不惜财力地收集了许多湮没在浩瀚故纸堆,流落在民间,蓬头垢面,无人问津的印谱。然后又孤身只影守在灯下,一字一句地推敲,修补残页,逐一精心整理,使那些命悬一线几近绝响的印谱重见天日,造福后学。他读到的印谱多达4000余种,著书立说140余种,是一个在印学史、论两方面均下过苦功,且有重大建树、为印学奠定了史学和理论形态的治印人。

山河无恙,方得岁月静好。80后的韩天衡正在新时代的东风里扬帆再起航。

(常朔摘自微信公众号“夜光杯”/图 槿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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