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 张振宇

人类航天事业的发展历程是在几代航天人的不懈努力下发展壮大的。在成功传递航天“接力棒”并实现人类探索太空梦想的众多功臣中，冯·布劳恩是至关重要的一位，也是最为特殊的一位。

布劳恩在火箭方面创造的成果使人类开启了两个时代：一个是战争史上的弹道导弹时代，这一成就使他在历史上毁誉参半，也从侧面证明了科技既能创造文明也能毁灭人类;另一个是人类登月时代，如果没有这位现代航天事业的开拓者，人类登月从梦想变为现实至少要推迟几十年。

早慧的天才

布劳恩出生在德国东部一个贵族家庭，长大后随父母迁至柏林。布劳恩的母亲是一位业余天文爱好者，曾送给年幼的布劳恩一架天文望远镜，鼓励他探索太空。

布劳恩从小就充满了冒险精神。有一次，他从商店买来6个大号鞭炮，将其当作助推器捆绑在滑板车上并点燃。随着一声巨响，滑板车变成了“火箭车”。虽然布劳恩为此挨了警察和父母的批评，但他心里也埋下了一颗“制造火箭”的种子。

1934年，年仅22岁的布劳恩获得德国柏林大学物理学博士学位。在博士毕业论文里，他详细论述了液体推进剂火箭发动机的理论和实验的各个方面，该论文被校方列为秘密文件。后来，德国军方将其论文列为国家机密文件，直到1960年才同意解密。可见，年纪轻轻的布劳恩当时已经对航空航天技术有了超乎常人的理解。

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布劳恩的聪明才智和研究成果被德国军方利用，布劳恩不得不和德国纳粹合作，借助军队力量研究新式远程武器。但自始至终，布劳恩都没有忘记自己的太空梦，期盼有一天能施展自己的科学抱负。

美国的国家太空及航空博物馆历史档案部专家迈克尔·纽菲尔德在《冯·布劳恩：太空梦想家与毁灭工程师》一书中写道：“从16岁沉迷于火箭试验开始，他的所有天赋、决心和热情都只为一个目标而存在，即让人类进入宇宙。而纳粹政权利用布劳恩来完成自己毁灭人类罪行的程度，远远不及后者利用前者来完成他开拓人类探索疆域理想的程度。”

布劳恩与弹道导弹

早在1929年，德国军队已经开始探索将喷气推进火箭用于运载炸弹的可能性，在全国招揽火箭技术方面的人才。1932年，还在大学学习的布劳恩加入德国军队，正式成为军方的火箭专家。

纳粹上台后，希特勒对火箭这一武器高度重视，拨了大笔经费以支持火箭研制。布劳恩带领的研发小组得以大显身手，拥有了独立的实验室和工厂。很快，1934年，两枚A-2火箭被成功发射。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德国前期积累的火箭研发技术派上了用场，成为德军的杀手锏。1942年年底，一系列新型火箭的成功试验让希特勒欣喜若狂，他迫不及待地要生产更多的火箭，用于对英国的报复性轰炸。

但布劳恩退缩了，将先进的火箭技术用于战争，违背了他的追求。无奈之下，布劳恩开始消极地对待工作，却被“盖世太保”（德国纳粹的恐怖主义机构）以拖延火箭生产进度的名义投入监狱，关押2星期后，德国纳粹认识到布劳恩在火箭研发中具有无可比拟的作用，不得不将他放出来。

1944年9月8日傍晚，英国伦敦上空划过一道闪光，泰晤士河畔的发电站被不明飞行物击中爆炸。后来英国人才明白，所谓的不明飞行物其实是德国人研制出的新型武器V-2火箭导弹。其中V源于德文 Vergeltung，意为报复手段，象征着德国对英国的报复。

V-2火箭导弹飞行速度极快，当时任何一架飞机都无法将其拦截，这不仅象征着人类战争史进入了弹道导弹时代，也标志着火箭技术进入一个新时期。

当布劳恩得知自己负责研发的V-2火箭导弹成功袭击伦敦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称那一天是“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天”，并告知同事：“我们的火箭虽然表现出色，但是它在一个错误的星球着陆了。”

梦回太空终不悔

好在布劳恩的自责没持续很久，德国就向盟军投降了。布劳恩看到德国大势已去，为了实现自己的太空梦，他带着自己多年来的研究成果，向美国投降。

有趣的是，当美国军方在郊区找到工厂里的布劳恩及其团队时，布劳恩的弟弟作为谈判代表，他用蹩脚的英语告诉美国人：“我的哥哥是布劳恩，V-2火箭导弹的设计师，现在我们投降了。”美国人大喜过望，因为布劳恩在美国军方的“黑色名单”上排名第一，属于应当被带回美国的最重要的科学家。

布劳恩以为自此可以摆脱德国纳粹，专心于航天事业。但当布劳恩和其他德国科学家一起来到美国后发现，美国军方一心只想让他研制更精准更先进的武器。朝鲜战争爆发后，布劳恩的主要工作是为美国设计第一代洲际弹道导弹，但太空梦一直藏在他的心中。

1957年10月，苏联成功发射了世界上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美国政府震惊之余，也认识到太空并非遥不可及。此时，胸有成竹的布劳恩挺身而出，向国防部立下保证书，承诺在90天内将美国的一颗卫星送入太空。果不其然，在布劳恩和数千名技术人员的努力下，84天后，美国卫星发射成功。布劳恩天才般的能力是世人有目共睹的。

20世纪60年代初，布劳恩已经为航天事业奋斗了30年，他终于看到了自己所在的火箭基地被改为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下属的航天飞行中心，也终于摆脱了将自己的聪明才智用于研发毁灭性武器的自责之中。于是，目光长远的他再次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开展人类登月计划。

1967年，布劳恩设计了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火箭——土星5号运载火箭。1969年，当美国航天员阿姆斯特朗乘坐阿波罗11号航天器成功抵达月球时，来自基地指挥中心的一位负责人情不自禁地高呼：“你所留下的足迹也是布劳恩博士的足迹。”布劳恩在熱爱的事业上登上了巅峰。

人类从未停止探索太空的步伐。正是由于布劳恩敢于追求理想、不轻言放弃，他的太空梦才从看似遥不可及到真正照亮现实。因此，我们要像布劳恩那样，不仅怀揣梦想，也要懂得汲取前辈的智慧，如此才能迸发出创造的火花，将梦想变为现实。

（桂玲摘自《科学画报》2020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