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局之下，我们如何考察趋势

2021-03-10徐瑾

中国新闻周刊 2021年7期

关键词：凯恩斯韧性译者

徐瑾

《极端经济》

作者：[英]理查德·戴维斯

译者：冯毅/齐晓飞

出版社：中信集团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0年7月

定价：69元

恭喜你，终于完成2020年的通关。在这一年，我们经历太多，百年一遇的新冠疫情，十年难遇的市场熔断，几乎每个月都在经历历史。

在这样极端情况下，未来趋势会如何走？极端未必就仅仅表示股市崩盘、房地产泡沫或金融危机这样单一危机，更多是一种系统性的极端情况，这其实需要考虑一些比较特殊情境下的经济体。

英国央行经济学家理查德·戴维斯（Richard Davies）在新书《极端经济》中，就做了一个尝试——他选取了不同经济体，去研究不同极端情况下的经济，分别是难民营、监狱、灾害突发地、工业革命发源地、不平等地区、老龄化地区、科技前沿地区等9个极端经济体。

这是我在2020年读到比较有趣的一本书，如果我们想了解极端情况会对我们带来什么冲击，那么就去发生极端情况的地方或者人群，去了解一下。

在当下的世界，自然灾难、科技进步、老龄化等因素，已经变为无处不在的焦虑来源。在未知之中，必须以理性的力量去克服非理性的恐慌。换言之，如果我们担心未来的某种情况，那么在今天的世界寻找正在发生的迹象或者对应的方向，就能度量最坏的情况大概什么样。比如，疫情来了，大家在思考面对极端灾难的经济恢复情况，那么我们可以去世界某个地方，体验一下最极端的情况。

理查德·戴维斯这个方法不是凭空出现，而是来自宏观经济学鼻祖凯恩斯。在上世纪30年代，在大萧条影响下，很多人都对经济前景表示悲观。

但凯恩斯对于经济的前景表示了乐观，他的结论是假定不发生大规模的战争，没有大规模的人口增长，经济问题可能在100年内被解决，或者至少是有望被解决。凯恩斯依据之一，就是他观察了当时世界各地的富裕阶层，把他们当做未来社会先头部队，从他们的生活判断未来。凯恩斯还提出，当经济问题解决之后，如何处理闲暇，对于不善于处理身心的人来说，这种丰裕闲暇的年代极其可怕。

接近100年过去了，对照现实，普通人的生活的确有了质的飞跃，可以说凯恩斯的敏锐判断让人佩服，更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吸取他的方法论。要判断未来，我们应该寻找已经发生未来趋势的样本，据此研究，找出规律。

一旦我们可以理性认知这些趋势，那么对于未来的情绪恐慌也会消失。人类最终会一次次经历灾难，但是也会一次次站起来，其中必然有GDP无法衡量的部分，那就是人类的韧性。戴维斯研究的九个经济体，分别对应三类极端情况：生存、失败与未来。其中，韧性往往体现在生存的阶段，人们面对极端伤害和创伤时，往往表现出很强的韧性，而这种表现，其实是一次对人类本性的认知拓展。

在亚齐，作者去了海啸受灾最严重的地方，看到当地村民们失去了一切又如何迅速重建，收获了经济快速反弹。在约旦北部的扎塔里难民营，作者看到叙利亚家庭，因为内战抛弃一切之后，在定居点开始了有活力的生活。在美国的路易斯安那州监狱，作者进入美国监禁率最高的州中最大的监狱，他看到犯人们以物易物，以贸易改善自身境况。

这就是韧性。“对这些人来说，自然灾害、战争和监禁抹去了他们以前的一切。然而，在这三个地方，人们生存下来，甚至兴旺起来，这往往依赖于经济”。

今天的社会过度关注正规化的经济，金融资本和实物资本往往被赋予更高权重，但是在极端情况下，非正规的经济往往能发挥作用，这些部分中，社群或者说社区与人性的因素会更重要。

毕竟，人是有韧性的，但原子化的个体发挥作用有限，只有社群化的人群，才能携手创造更多可能性。

答案并不乐观，但是市场机制还是给人信心，《极端经济》中，比较突出的一点是强调了社会资本，并提供了很多案例故事。

大概只有在经济学大师马歇尔的故乡英国，还保持这样的研究传统。

马歇尔在1890年出版的《经济学原理》中曾经这样说，“经济学是一门研究人类日常生活事务的学科。一方面是对财富的研究;另一方面，也是更为重要的，是对人类研究的一部分。”

到了变局的今天，我们更要记住经济学，到底是一门“研究人类日常生活事务”的学科。因此，当我们看经济，不仅要看中国，也应该放眼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