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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玩:清雅之下融入当代语境

2021-03-09雨田林天笑

收藏·拍卖 2021年1期
关键词:文房文玩无极

雨田 林天笑

中国人总有慕古的情怀,尤其是身处喧嚣都市,越来越多人想为自己寻觅一处古人钟情的文房,淡淡的茶香,雅致的文玩,安放闲适的灵魂是何等惬意。

常有好友四处淘来各种老家具、老文玩,想照着古人打造一间专属于自己的文房。但古物虽好,数量毕竟稀有,也不可再生。而文玩不应仅是供人怀古的老物什,它是“活”的,每个时代都有其创新。而继承传统文玩基调,融入当代设计理念的新文玩,无论观赏还是实用价值均不输老文玩,它们更符合今人的审美,也能演绎出当今时代的风雅。

文玩是文房里十分重要的陈设,古时文人会根据自己的书写、阅读习惯以及生活喜好,设计各式各样的文玩,除了文房四宝,还有墨床、屏风、水洗、水丞、砚滴、臂搁、镇纸等,还包括围绕这些器物而设计的小家具,光数量就达数十种乃至上百种。即使孤身一人呆在文房里,光有这么多好物相伴,也会忘却时光,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所谓师古而不泥古,新文玩怎样才能出“新”?

传统文玩必须具有宁静,沉稳的特点,要使人身处其中自然能平心静气,无论材质、造型、色彩都体现出清雅的风格追求。因此,新文玩在保持清雅这一基本追求的基础上,要在形制、材质、工艺、功能上大胆创新,让文玩更贴合现代家居生活。

砚台与幢盒的碰撞

作为文玩中占据重要地位的砚,历代文人都十分重视,会亲自参与砚台设计。在当代,砚台的设计也有新的做派,

韩回之(无极斋)是一名70后藏家,出身于书香门第,从小对砚台收藏耳濡目染,对古代武备、漆器、茶具、香具、印珠、玉器都有涉猎。博涉而深究,好古而不泥古,醉心破圈,享受创新文玩之乐。

不久前,他笑称自己完成了一次很“嗨”的当代文人介入文房的新实践。

无极斋在偶然情况下,收藏了一块乾隆老玉,当时感觉此玉十分漂亮,如果把玉取下来放到砚台上,会不会很好看呢?由此动念,他就要做一方有自己想法的别致砚台。一个奇妙的文房心路历程由此开启。

“当时我想做一件小小的创作,需要定做砚台、砚盒,还要让韩天衡老先生在砚台上题字,在砚台盒上画画,老先生很有耐心陪我玩,为什么?他认可这种思路,知道这是年轻一代艺术工作者对中国传统致敬,也有义务把这种传统交给我们,在我们身上继续延续下去,所以我们现在更要尊重于传统,在传统基础上迈出一小步,又具有创新精神,做出具有时代感的一件艺术品,所以,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文玩是新的,但可能过十年二十年它就会变成一个传统。我不但希望它变成传统,我还希望它变成经典。”无极斋如是说。

在无极斋看来,文玩必须要在文人的指导下制作,才更具有较强的审美意识和收藏价值,在创新方面,如果单纯地去做一方砚台,然后在上面嵌块玉的话,未免过于俗套,体现不出无极斋想要的破圈,于是,他构思设计成三方砚台的组合,以海派砚雕施艺,再找人定制砚盒。

无极斋对端砚情有独钟,他跑去广东肇庆专门定制,在石材挑选上就十分讲究,一方是用端砚中的王者,发蓝的大西洞老坑石;一方有三色火眼的紫色端石,再加一方洁白如玉的白端,经过细细琢磨,他给三方砚台分别取名岫烟、松烟及朱砂。

上好的端砚要配上设计考究的砚盒。无极斋也在砚盒上进行了创新,他定了一个自己的方向:以素简为宜,以文字的金石题跋和绘画镌刻加重平衡视觉。在材料上务求最优,不求规整,但求干净无瑕,在整个砚台上除了一块美玉以外,就是以书画为主。阴刻的竹子,以黑底为衬,再填上金色,既给人华丽之感,又不失文气。

“砚盒的材质,我既没有用紫檀,也没有用黄花梨或酸枝。我找了一个新的材料紫光檀,紫光檀是非洲的,是近十年中国非常流行的材料,之前中国人没用过,既然是新的材料,我们就让它做出新意,紫光檀在上海能找人进行很好地热处理,让它几乎没有变形,而且硬度很高,光洁度很强。我们设计了一个三层的重盒,重盒设计完以后,韩天衡老先生就在盒子上题字、画画,再交给红木师傅完成镌刻,刻完以后填金。而整个作品其实分为四层,一般的砚是底托、砚台、盖子三层,我的是底拖、硯台、中隔层,然后再是砚台、隔层、砚台、盖。所以我称之为幢盒,古时幢盒是用来放干果、放点心的,一层一层拿出来,这个是瓜子,那个是蜜饯,这个是核桃等,所以我想用幢盒理念借用来做砚台,让设计更好玩。”无极斋这样解释。

玻璃,让文玩呈现国际范

古人对文玩的材质有着严苛的筛选,木、石、铜、陶等被认为是温润的,给人质朴、高雅的视觉体验。不过,以玻璃入文房则又是今人的大胆创新。通常来说,玻璃容易给人现代感,它光洁、闪亮的特性往往会在文房中成为跳跃的视觉点,但经过匠心的改造,玻璃也能收起其锋芒,反而成为文房中的点睛之笔。青年艺术家王沁设计的玻璃文玩就让人耳目一新。

多年钻研玻璃艺术的他,不断探索玻璃的多元艺术形态。8年前,他开始探索玻璃文玩器具,通过玻璃这种材料表达深层素朴的品质,营造一种安静优雅的生活方式。在喧嚣与浮华之外的书房意象中,重构避俗尚雅的文人器韵,在格物怡情中禅意地栖居。

文玩有其实用功能,寄托着文人归隐山林的期许,也是艺术走向生活化的通道,“玻璃很容易做得‘漂亮,在文玩中反而成为扰乱心性的存在,但同时玻璃也是一种合成材料,具有很高的可塑性,与文玩结合,关键就在于要找到‘文的内核,‘文是一种独立思考与独立人格,因此,需要充分掌握其材质特性,并与个人心性、文人趣味相契合,能让文玩带上当代语境。”王沁这样解释。

文玩不同于其他艺术创作,它在上千年的历史沉淀里形成了稳定的美学程式。王沁认为,文玩不同于当代艺术那种反叛与颠覆,它是对传统美学的重新解读,创新并非是无中生有,而是工艺、审美的重新演绎,创作者需要站在历史的维度,做出符合当下文化风尚的作品。因此,新文玩无需做出过多的设计,在改变材质的基础上,潜心在造型上进行的细微调整与突破,以更适合现代家居生活。

在审美风格上,王沁的玻璃文玩既有古意、又有创新,在材料实验上既保持玻璃特性,同时又突破玻璃表现力边界。在创作过程中,利用玻璃在高溫状态下的自然渗透,形成层次融合丰富、轮廓界限模糊、犹如天然生成的墨晕。在技艺的加持下,融入意境表达,以器一物重新演绎传统水墨山水的浩渺意境。

当然,工艺上的突破也是有难度的,如《卧云观石》系列作品的创作中,其中一款湖石式香炉创作就尤为不易。《云林石谱》中云:“颇多嵌空洞穴,宛转相通,不假人为,至有中虚可施香烬,静而视之,若烟云出没岩岫间”;“又有峰峦耸秀,洞穴委曲相通,底座透空,堪施香烬,若烟云萦绕乱峰”。这款湖石式香炉正是根据此描绘意象进行创作。香炉研发历时1年多时间,遇到形体烧成不完整、气泡、盖底开合变形、燃香时气流不畅等各种问题,不断推翻重来、修正改进,才确定最终器型。当点燃的卧香放入后,烟云自炉顶孔穴斡萦而出,呈云雾缭绕的空灵景象,令人心驰神往。

配合简约的造型设计,玻璃文玩带着一股国际范,注入中国文化元素后,惊艳了世人,外国人即使不懂中国文玩,但也轻易地读懂了其中的艺术语言。英国、德国等多家博物馆都收藏了这些极具东方特色且兼具当代语言的文玩作品。

漆与玉,玩古人未曾有的突破

新文玩在工艺上的结合,也能玩出不一样的新鲜感。

苏派玉雕的殷建国与漆艺家谢震,联手创作漆与玉结合的新文玩。漆与玉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两条完整而独立的华丽艺术传承脉系,将两者创造性地结合,融于一器,是难度很高的工艺突破。玉质软润,颜色素朴;大漆坚硬,色彩斑斓。这两者的结合既要考虑审美上的契合,还要克服工艺上结合的难题,玉要将装饰余地适当让给漆饰;而漆要遵从大漆的特性,还要考虑装饰品面与玉质结合的牢固程度,此外,还要兼顾玉质色泽的吻合,避免大漆的华丽掩盖了玉的温润。

而在漆玉文玩作品中,两者很好地进行了融合,玉器的细部雕刻被丰富的漆艺肌理取代,在器物表面、边缘作装饰,漆与玉互为表里,和谐并置、相得益彰,最终诠释出当今时代新文玩的别样风貌。

文玩家具,灵活小巧出新意

此外,文玩的陈设与收纳在现代家居生活中也要求“新”,这涉及围绕文玩而设计的小家具。文玩的清雅之风与现代设计的极简主义经过巧妙的创意,能很好地相融。设计师丁嘉明的作品《提香》从传统的提盒吸取灵感,采用传统榫卯结构,并结合现代设计理念,赋予提盒新的艺术表现力。提盒又称提梁盒,泛指分层而有提梁的长方形箱盒。古人主要用于盛放酒食、物品,便于出行。提盒在演变中发展出不同的功用,王世襄先生在《明式家具研究》一书中指出:“由于生活的改变,用料上乘的提盒已非用作盛载食物,而是用作贮藏玉石印章、小件文玩之具。”而《提香》提盒在传统样式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整体设计融入极简主义理念,外观简约,形制方面则保留传统提盒分层设计,两侧的立柱向下延展成“人”字形立脚,提升了提盒的高度,充分贴合现代生活方式。

而提盒的分层由传统的套盒改为推拉,除了方便收纳、拿取文玩,还可以作为香几或小茶台使用,既能适用于茶室、书房等空间,也能轻松挪到客厅沙发一侧或是床头,与现代家居生活无缝连接。

总之,与传统文玩一致,新文玩的设计也总是千变万化的,跨材质、跨工艺、跨门类的结合能让文房玩得更“出圈”,从而不断带来新的趣味与风尚。文玩总是跟随时代、使用者的需求在不断求变,也正是这不断地“变”,让其始终保持着“活”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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