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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出山靠“摆拍”

2021-01-19赵慕宇

领导文萃 2021年1期
关键词:直系吴佩孚士绅

赵慕宇

自西洋传入摄影技术,近代人物多有留影。1911年6月,上海《东方杂志》刊登一张图片,画面是袁世凯垂钓之姿。自此,“洹上渔翁”的形象,广为流传。袁世凯“在野”源自摄政王载沣收归权力,袁世凯遂以“足疴”告退河南安阳,这张照片是他当时状态的缩影。然而,照片实际摄于1910年某日,袁世凯也并非垂钓者,而是立于船尾之人,垂钓者是他的三哥袁世廉。

政治人物的公共形象,并不在乎真实,而在于用意及目的。这张照片传递的信号正是:袁世凯表面上超然于物,实际上坐拥无形的政治影响力。

斯世时局,洋权、绅权、军权并立,在天津小站练成北洋新军的袁世凯,始终是军界领袖;而以张謇为代表的士绅阶层,是沟通皇权与平民的重要媒介,因此受到朝廷拉拢;侵略列强,自不用说,只是宰制中国的逐利者。

清末民初,是一段各方势力割据互搏的历史,而民国伊始的权力核心,无疑是手握兵权的袁世凯。其实,早在1911年6月7日,张謇与袁世凯在河南彰德“洹上密谈”,其后又在北京与北洋派重要成员多次沟通,此举预示北洋军事集团与东南士绅集团合作。1911年武昌起义后,张謇所代表的士绅集团做出拥护袁世凯的决议,系此前双方合作的结果。

袁世凯的垂钓形象,是时代洪流中的自我标识,然而并不妨碍他暗自谋划时局,拉拢士绅集团,以便在合适时机一锤定音,东山再起。公共形象的传递,让人们感受到新媒介的力量,也让政治格局变动不居、充满未知。

更显著的例子是吴佩孚,其人早年跟随北洋直系大将曹锟,曾击败张勋、遏止复辟,其后,皖系领袖段祺瑞组织南征,他担任北洋军第三师长官,进驻湖南衡阳。

斯时北洋系统内,直系、皖系两派斗争已摆上台面。当权的皖系亲日及主战的策略,被吴佩孚抓住时机予以驳斥。1919年6月20日,他在衡阳发出电报,史称“佳电”,坚持反日立场。吴佩孚抓住时代的大众诉求,利用电报媒介,刻意地向公众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反战主和,高唱爱国,最大限度地获得公众支持的政治优势。

然而,正如马建标所说,“在维持直系军阀的派系利益与国家利益的平衡上,吴佩孚通过发表一系列公电,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国家利益和公众利益的拥护者,以此来掩盖或者淡化他所在的直系军阀的派系利益。”

吴佩孚正是抓住“五四”輿论的时机,从一个军事将领,通过电报发声,塑造自我形象,最终成为直系掌权人物。他的崛起,体现了新媒介对公共形象的重要意义——一旦政治人物塑造的形象,符合汹涌澎湃的民众潮流,那么他就会得到拥戴,哪怕他的真实用意并不如此,亦不妨碍他成为爱国者的代表。1924年,美国的《时代》杂志,以“中国最强者”的标语描述吴佩孚,使其成为首位亮相美国《时代》周刊封面的中国人。

相比于古代“上如标枝,民如野鹿”的情形,抑或一直以来反复讨论的“皇权不下县”问题,现代政治经由媒介发展,重新建立并确证了人参与政治生活的方式。

当我们习以为常地看到领导人外交影像,或政治会议辩论场景,亲自投出政治选票……应当想到,近代之前,普通人只能看到张贴在县城的告示,以及前来征税的胥吏——他们与国家基本上仅靠基层行政人员勾连,他们与所谓“国家”的关系,微弱且被动,更谈不上参与感;恰是媒介发展,使更多人能够接触、关心乃至参与政治。

在此意义上,新兴媒介——近代的照片、电报、电话,现代普及开来的电视,当下须臾不离的网络,提供了更加广泛性、议论性、扁平化、可视化的政治参与方式,这类转化并不能纯粹用好或坏来评价,而更应思考:在新媒介之下,媒介力量如何对人的生活施加影响,以及不同的人该如何运用媒介。

(摘自《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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