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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话研究中诗话的分类问题

2021-01-17牛嘉颖

青年文学家 2021年33期
关键词:诗品总目源流

牛嘉颖

诗话因为本身“杂”的特性,长期以来都作为辅助其他研究方向的文献资料,其本身的关注相对于其他类型的著作来讲比较少。白贵在《内蒙古社会科学(汉文版)》上的一篇论文《在“诗文评”五种模式与诗话之关系浅说》中认为:“《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诗文评》小序中提出的五种模式《文心雕龙》之‘究源流、评工拙’,《诗品》之探究诗人师承,品评高下,《诗式》之讲诗歌的形式、作法、技巧,《诗本事》之探讨诗人及本事,《六一诗话》之‘体兼说部’‘集以资闲谈’共同融合成了宋代诗话的特征。”蔡镇楚在《诗话学》中专立一章探讨诗话分类的问题,认为诗话的分类是整个诗话学中不可缺少的一环,探讨了章学诚和郭绍虞的分类论,进而得出在现代诗话学的体系中,诗话的研究可以依据内容、形式、流派分类。但由于诗话的复杂性,诗话分类的应该有更多的方法。随着诗话研究视野的放宽,笔者认为诗话分类应该更好适应现代诗话研究。

一、《总目》诗文评和诗话之间的关系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在集部专辟诗文评一类收录了中国古代一些文学批评著作,其中包含大部分比较重要的诗话,在诗文评类的小序中讲到:“勰究文体之源流,而评其工拙;嵘第作者之甲乙,而溯厥师承,为例各殊。至皎然《诗式》,备陈法律;孟棨《本事诗》,旁采故实;刘攽《中山诗话》,欧阳修《六一诗话》,又体兼说部。后世论著,不出此五例中矣。”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李建中认为《总目》的这一段“是对‘批评史范式’最早的概括和总结。小序列举的五例,是批评史上颇具代表性的五种范例或范式:究源流、评工拙的刘勰式,第甲乙、溯师承的钟嵘式,备陈法律的皎然式,旁采故实的孟棨式,还有体兼说部的诗话式”。实际上我们可以将其进行细化,除了《文心雕龙》之外,另外的四种体例都或多或少涉及了对诗歌的批评。李建中认为诗话对诗歌的批评是“体兼说部式”的,这一论断是基于文学批评这一广阔的视野,就诗话的研究来讲,未免失之粗疏。章学诚《文史通义·内篇五·诗话》中追溯诗话之源,认为“诗话之源,本于钟嵘《诗品》”,又言“《诗品》之于论诗,视《文心雕龙》之于论文,皆专门名家、勒为成书之初祖也”。“诗话”之定名虽然出于欧阳修,但是从文学批评的角度讲,《诗品》无疑是能被列入诗话的。在著名的诗话总集《历代诗话》中,第一部便是《诗品》,第二部即为《诗式》。对于诗话的研究,实际上是绕不开《诗品》《诗式》《本事诗》的。诗话作为诗歌批评的重要著作,在《总目》中虽然没有自己独立的一类,但是《总目》充分认识到了其文学批评的价值,给予了相当的关注。

二、诗话分类的方法

《总目》对诗话进行溯源以后,依据体例将其分为四种,分别是“究源流、评工拙”式,“备陈法律”式,“旁采故实”式,“体兼说部”式。蔡镇楚在其专著《诗话学》第三章“诗话源流论”中考察了北宋许彦周、清代吴琇、今人郭绍虞对于诗话的解释,然后对“话”字进行了考释,得出“‘诗话’之‘话’与‘说话’之‘话’同义,都是‘故事’之意,由此推而知之,欧阳修以‘诗话’名书在很大程度上是取法了传统与时风”的结论。蔡镇楚以第一部名为“诗话”的著作为准,认为似欧阳修般重在“诗本事”的属于狭义诗话,以诗论为主的属于广义。前为欧派,后为钟派,而钟派并不始于钟嵘,在时间上以两宋之交叶梦得的《石林诗话》的出现为标志。马歌东在《日本诗话的结集与分类》中讲道:“《文镜秘府论》对日本汉诗文及诗话创作影响深远,且因其保存了我国久已亡佚之古文献而颇受重视,但它毕竟只是一部介绍和阐释中国诗文作法的著作,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狭义的诗话。”且不论《文镜秘府论》是中国六朝及唐代诗文论著作的汇编,其内容主要是“天卷论音韵,凡5则;地卷论体势,凡8则;东卷论对偶,凡3则;南卷论文意,凡4则;西卷论文病,凡3则;北卷论对属,凡2则。共25则”,多论音韵、体势、对偶、文病、对属等问题。马歌东把《日本诗话丛书》中的诗话以广狭分,认为是广义诗话的有《文镜秘府论》《诗律初学钞》《初学诗法》《诗法正义》《南郭先生灯下书》《彩岩诗则》《斥非》《诗律兆》《诗学逢原》《艺苑谱》《诗学还丹》《白石先生诗范》《唐诗平仄考》《(附录)诗语考》《诗辙》《诗诀》《沧溟近体声律考》《诗律》《诗格刊误》《诗格集成》《幼学诗话》。《日本诗话丛书》是2014年以前,唯一的日本詩话总集。从这些诗话名称可以看出,关注诗律、诗法、诗格一类的诗话是广义诗话。经过马歌东的考察,“狭义诗话大都以汉文著成,广义诗话大都以和文著成”。同时,日本诗话出于训读的需要还有一个特点,“以初学者为对象的诗话多用和文”。“《总目》一般把诗格一类书放到存目之中,并表示出非常鄙视的态度,如评《诗法源流》强立三十三格‘谬陋殆不足辨’(卷一九七),评《二南密旨》‘议论荒谬,词意拙俚,殆不可以名状’,甚至说,‘皆有如呓语’(卷一九七),评《天厨禁脔》‘是编皆标举诗格,而举唐宋旧作为式。所论多强立名目,旁生支节’(卷一九七),评《少陵诗格》‘是篇发明杜诗篇法,穿凿殊甚’。‘每首皆标立格名,种种杜撰,此真强作解事者也’(卷一九七)。评《木天禁语》‘殆类道经授经之语’(卷一九七)”。马歌东与吴承学同时关注到诗格一类的诗话,日本诗话此类著作多面向初学者,而《总目》中同样因为此类著作不符合馆臣诗学观而仅存其目。而随着诗学研究的深入,此类著作在当今诗话的研究中占据着重要位置。同时可以看到蔡镇楚在构建诗话学体系过程中更重视诗话史的梳理,从而对狭义诗话作出了与马歌东注重实际诗话研究状况不同的,甚至完全相异的定义。而《总目》在注重“考镜源流”的同时,通过“著录”与“存目”的方式寓其诗话分类观,马歌东对诗格类诗话的分类与定位与《总目》有暗合之处。

三、诗话研究中分类的意义

诗话本身在中国文学史上难以有一个准确的文学分类,对它的研究也常常令研究者因其内容难分类的问题而头痛不已。自诗话诞生以来,除了上述溯源分类法之外,还有编纂诗话别集,如《诗话总龟》《苕溪渔隐丛话》《诗人玉屑》《历代诗话》等,还有“遍古今诗评杂录,列其说于前,而以全首附于后”的《竹庄诗话》这种体例。吴承学认为,“《总目》特别喜欢这种总集与诗话融为一体,使读者可以把批评和创作结合起来互相印证的诗文评形式”,赞扬“是书与蔡正孙《诗林广记》体例略同,皆名为诗评,实如总集。使观者及其所评与原诗互相考证,可以见作者之意旨,并可以见论者之是非。视他家诗话但拈一句一联而不睹其诗之首尾,或浑称某人某篇而不知其语云何者,固为胜之。惟正孙书以评列诗后,此以评列诗前,为小变耳”。从唐到宋士大夫文学达到顶峰以后,宋以后出现了文化下移的现象,诗话受读者的偏爱,更多的读者希望将批评和原诗结合起来看。这启发我们探讨在现代的诗话研究中,将诗话学术史考量与实际研究区别开来。《总目》中收录清以前的诗话较多,“国朝”诗话录入较少,实际到清代诗话大量涌现,民国也有不少,日本汉文诗话数量也相当可观。蔡镇楚着眼于诗话学体系的建立,从宏观角度出发,他在《诗话学》中提出的“欧派诗话”“钟派诗话”为祁晓明、白贵等人在探讨诗话时经常提及,但“一到清代,在朴学大盛的特定历史环境和学术气氛之中,欧派与钟派互相融合,相辅相成,出现两派合流的情势”。其学生谭雯在《日本诗话及其对中国诗话的继承与发展》中对日本诗话进行了分类研究,分别从诗史论、格法论、本质论、批评论、作家作品论等五个方面对日本诗话材料进行了分类。我们在考虑诗话分类的同时必然要“考镜源流”,但同时也要考虑每一类目下面实际材料的数量。如果把海外诗话也纳入,无疑要讨论在诗话研究中诗话材料的分类问题。

诗话在《总目》有一定的比重,但是大部分诗话被列在诗文评下面,可见只是诗话之中文学批评的内容在馆臣眼中颇具价值。随着诗话在清代的大批量涌现,诗话研究视野放宽到域外,参照类书编纂体例,拆分诗话条目系之以论题有利于古典诗话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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