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记者 艾以清

在一声咳嗽就能令人退避三舍的疫情时期，2020年12月的某一天，在英国布里斯托尔市素有“全英国最陡街道”之称的韦尔街（倾角达21.81度，行走在这条街道上堪比登山）的一处民居的墙上，出现了一幅涂鸦：一位老奶奶用力打了一个喷嚏，拐杖和皮包扔到了一边，就连嘴里的假牙也被喷了出来。据报道，这幢房屋原本价值只有34万英镑，有了涂鸦之后猛涨到500万英镑。为了防止有人偷走或破坏这幅画，房主还雇人给画作安装了有机玻璃和报警系统。一时间，这里变成了新的“网红”打卡点。这幅画为什么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因为它是班克西画的。这位不断用奇特的方式戳中人心的英国画家用自己的笔画出了时代的关切，被称为不羁的“艺术恐怖分子”。

神秘画家的“碎画事件”

班克西何许人也？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2010年，班克西入选美国《时代》周刊“全球最有影响力的100个人”，但他选择用一个纸袋罩住头出镜，人们仍未能得见这个艺术家的庐山真面目。不过，或许正是由于这份神秘感，多年来班克西热度不减，每次人们发现他的新作品，班克西的神秘创作历程都会被媒体搬出来谈论一番。

人们只知道他出生于英国布里斯托尔，这座城市成了班克西许多作品的“画布”。2003年，班克西创作了一幅名为《气球女孩》的画作，画中，一个女孩伸着一只手，一个红色的心形气球逐渐飘远。这幅画作令班克西名声大噪，2018年，《气球女孩》以86万英镑的价格在苏富比拍卖会被卖出。不过，就在画作成交之时，被班克西藏在画框里的碎纸机忽然启动，把这幅画作切割成碎片。这一举动不仅令拍卖界震惊，更让班克西的名气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班克西的作品在令世人癫狂的同时，也促使人们思考一个有关艺术价值的问题。能卖出高价的就是有价值的艺术品吗？一件艺术品的价值高低，究竟在于它所表达的意境，还是创作者的名气？班克西常常用此类问题“捉弄”世人。据称，一次班克西雇了一个老者，在街头以60美元的价格售卖他的画作，鲜有人问津。随后班克西在网络上宣布这些画作的确是他的真迹，60美元的画一下子被炒到了十几万英镑，充满了讽刺的意味。由此看来，苏富比拍卖会上能出现“碎画事件”，也不足为奇了。

善于讽刺生活、嘲弄权威

事实上，除了神秘，班克西非常善于讽刺生活、嘲弄权威。班克西最有名的作品之一是《解散议会》。这幅画还原了英国议会内部的场景，可坐在议员席上的并非政治家们，而是一群黑猩猩。这些猩猩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大喊大叫，像极了当今英国议会议员们辩论时的样子。

不仅如此，班克西时常将社会尖锐议题作为创作的主题。在人们讨论同性恋合法性时，班克西在英国布莱顿画了两名接吻的男警察；在人们抨击种族歧视时，班克西画了一只举着双枪的大熊猫，下面写着：他是黑色（黑人），他是白色（白人），他是亚洲的（亚洲人）。2016年，法国警察对难民使用催泪瓦斯，班克西就重新加工了著名音乐剧《悲惨世界》中小女孩的形象，女孩的下面是催泪瓦斯，背后是一面破碎的法国国旗。

2016年6月，英国进行了举世瞩目的“脱欧”公投并决定离开欧盟，这是欧洲一体化进程开启以来，首次有国家退出。为此，班克西在英国多佛尔——与欧洲大陆隔海相望的城市里，画了一幅巨幅涂鸦：一面类似欧盟旗的蓝色旗子，上面有象征成员国的黄色星星，一名工人正用锤子敲碎其中的一颗星，象征着英国退出欧盟。不过，据当地新闻称，很快就有人来覆盖并擦除了这“大逆不道”的画作。

“艺术恐怖分子”的温情

这个“艺术恐怖分子”也有温情的一面。2020年春天，新冠疫情袭击英国，医护人员逆行而上。在防护用品极端不足的情况下，医护人员用垃圾袋当作防护服，超负荷工作，抢救病患的生命。5月，班克西的作品《游戏改变者》赫然出现在英国南安普顿综合医院的一面墙上。一个小男孩放下了他往常爱玩的超级英雄人偶，而对一个护士人偶爱不释手。整幅画作以黑白为主色调，只有护士人偶胸前的十字是鲜红色的。班克西的发言人称，疫情结束后，这幅画将被拍卖，所得款项将捐给英国医疗系统，以感谢医护人员在疫情期间所做的牺牲。

如今，仍有许多人期待着、寻找着班克西的下一个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