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雁

没有鸣笛，火车进站了

像我无数次默不作声穿过这座城市

窗户上的雾气更重了

每一次望向窗外

夜色便更深一些

你无数次的等待

确实在那里

如同黑色云朵

投影在白色湖泊之中

还停留在来时路上

安抚过我们的竹影

在头顶哗然割开水中倒影

黑夜层层剥离

你举起手中的火焰

将倒悬的星群一一击落

我猝然起身，四顾

青春这座站台空空

而远方，松林颤动

一朵雪扑簌簌落了下来

在陌生的城市收起翅膀

把自己安放进一个虚拟的清晨

路过的人面容黯淡

他们用白丝织网

在四周布满纵横的薄霜

总有相同的布景在秋天里沉默

躲进云层的日光

等待泅渡尘埃上的水滴

万般俗世的旧题

经不起一再追问盘剥

该怎样分辩远方

以及雾色里的你我

伏在彼岸的花朵

遗失了陈年香气

它弥散的轮廓冲破山谷

我们面对面落座，旁观

我醒来的时候它们还在

拥挤着窃窃私语

像黑夜里不被人发现

偷偷生长的植物

这些发生的

正在四处蔓延的

黏稠事物

总有不可告人的关联

亲爱的

没有出发之前

请告诉我

比黑夜更黑

比漫长更漫长的

是不是你的消失

和我的等待

喜欢拉着你的胳膊行走

夜还不是太深

那些道路旁的灯光

知道该如何把昏黄洒在我们身上

好像没有风

我闻到了菠萝的清香

酸甜的气息就像我们的爱情

走过桥洞的时候我想

幸福应该就在我们头顶

在高远的天空里粲然经过

于是我试图跳跃着向上

试图够着它们

哪怕是在黑夜里

我就想这样跟你走在路上

在变得越来越老之前

总是有很多线索

仿佛运河上的船只急速穿行

水波里是无法控制的浪潮

被我们抛在身后

只看见你的影子站成我的影子

黑暗中的流水声卷过来

撞在高高的护栏上

流水能够走多远我们就能够走多远

奔跑吧

顺着河流指引的方向

让我继续把脸颊贴在你的后背上

别说为什么

我已经忘了黑色的背景和浓密的忧伤

你也应该一样

比时间流逝更快的

是茶中的一盏热气

是箫音里的阳关三叠

打马而过

雪之蹄声缓慢

又渐渐逼近

象偶尔不知所措的我们

又常常心生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