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

儿子从省里参加表演赛回来，已是深夜。看到我房间还亮着灯，叩门进来道晚安。他穿了件藏青色的卫衣，外面套了件同色竖领的棉马甲。

这两件衣服都是第一次看见他穿。我伸手摸了摸他的新卫衣，质地不算好，有些硬，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短。这长度或许我穿着才合适，于是我说：“这衣服妈妈也喜欢呢。”

“真的啊？这是我们临时发的表演服。那我马上脱下来让你试试。”儿子一听像立了功似的，语气顿显欢快，不等我接话已把衣服脱下，“不过有点脏了，妈妈你要先洗一洗后再穿。”儿子边关照边把衣服递给我。

第二天早上，洗净脱水后，我特意晒到了院子中央，这样太阳一出来便能晒到。

儿子回家看到我身上穿的新衣服，笑得上牙床都露出了一半：“妈妈，你穿了更年轻了，干脆我把这件棉马甲也一起配套送给你吧。”说着已拉下棉马甲的拉链。

“不要了，不要了，妈妈分享一件就够了。”我赶紧过去制止，按住他的手重新拉上拉链。儿子这才作罢，与我一起洗菜做饭，整个晚上有说有笑，非常开心。

儿子读大学的时候，第一年寒假放学回来，从包里掏出一只橙子：“妈妈，这是我们同学家乡的血橙，里面的橙肉像鲜血一样的红。”儿子语气神秘，仿佛那橙子是一宝物。我好奇地剥开，果然是红色，只是时间放得久了，鲜红已成暗红。嚼一口，甜甜糯糯的，尽管水分不是很多，却比普通橙子好吃。看着我享受的表情，兒子的脸笑成了盛开的花。从此，这朵花便永远地开在我的心底。

记得儿子读小学时，有次带回家一块巧克力。因是夏天，软绵绵的，已经融化，儿子上衣口袋也弄了一滩污渍。那时巧克力已不再是稀罕物，家里也时常备有。我心疼那件衣服，不免有些责备。

“妈妈，这个巧克力不一样，是我同学的舅舅从国外带回来的。我想妈妈小时候一定没有吃过外国巧克力，所以想留给妈妈吃。”大概儿子看出了我的不悦，小心翼翼地解释。

一道暖流流过心田，我一把搂住儿子。谁说只有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儿子分明是我的暖宝宝啊。是啊，在我们长身体最能吃的年龄，物质匮乏，别说巧克力，能吃饱已是幸事。如今赶上了好时代，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吃好一点，穿好一点，善待自己，又何尝不是给孩子的一份交代、一份欣慰呢？

一直以来，我的闺蜜、朋友，都觉得我家的这种相处模式有些“奇葩”，但这正是儿子带给我们的，也正是我们的欣然接受和适度享受，才养成了他的勤劳孝顺，才让他体会到了那份责任和义务，以及由此带给他的欣慰感、存在感。

正如每当看到我的父母穿着我买的崭新衣裳，吃着我点的丰盛美食，坐上飞机或者游轮外出旅游的那一刻，总有一种强烈的欣慰和幸福袭上我心头一样。是的，有时接受也是一种爱，一种陪伴相处的方式，带给我们诸多的感悟和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