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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一条河的几个片断(组章)

2020-12-29崔云琴甘肃

星星·散文诗 2020年18期
关键词:马头琴雪山黄河

崔云琴(甘肃)

且对寂静的大地说:我在奔流。

对迅疾的流水说:我在停留。

——里尔克

青海三江源

云朵、雪山、黑牦牛,开满格桑花的草甸,酥油茶熬香草原的每个晨与昏。

巴颜喀拉山,掬一捧雪水,以河的名义,向天下苍生致敬。

一匹马的故乡,草在生长,水在流淌,红墙金顶的寺院里,桑烟煨出另一个尘世。

只有风,才是灵魂的歌者。

玛尼堆旁,雄鹰垒起的天堂,仿佛触手可及。

落日浩荡,马头琴长情的告白,河水一样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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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沙坡头

沙子最强大,也最软弱,在腾格里,有天下最美的沙峰,最细的沙粒。

寂寞的骆驼,驮着大漠与长河,行走在唐诗琅琅上口的韵脚里。

刻满岩画的贺兰山,如群马奔腾,用有力的臂膀,揽出水草丰茂的银川平原。

自有那多情的水,从“天苍苍,野茫茫”中,一路狂奔而来。

告别一坡细沙的柔情时,鹰的翅膀,正欲滑过沉默的山口。

阿坝第一湾

是哪个仙子遗落的玉带,在月色里闪着银光?

每一道褶皱里,都躺着一个叫卓玛的姑娘。

雪山与湖泊,云朵与羊群,谁是谁的前生,谁又是谁今生的守候?

撒满碎金子的河面上,水鸟的应答声,此起彼伏。

对于每一个合掌之人,草原都奉之于头顶的神明,脚下的花草。至于水的流向,还要看,一片土地的深情,到底有几许。

内蒙古响沙湾

那是镶嵌在黄河腰带上的一粒金纽扣,在落日的余晖里,放出夺目光芒。

只有沙子堆成的城堡,才会奏出如此婉转的乐曲。

如那崖上跌落的河,轰鸣之中,天地间,便挂起了一块巨型的水幕,投放着关于草原的一个个传奇。

一条河从青藏高原,一路高歌,来到内蒙古,西北的高腔民歌,不知何时,就被马头琴拉成了悠长的蒙古长调。

永靖黄河三峡

对于冥顽不灵的,不管是野兽,还是洪水,自有那远古的圣人,加以疏导,所以,才有一江碧水,至此西流,甩出高峡平湖的奇观。

黄河与洮河,一条碧绿,一条浑黄,却在龙汇山下,像恋人一样相拥着远去。

从水库泄洪道奔涌而下的河流,穿过一座横卧于太极八卦图中的小城后,身形愈加妖娆。

河面上铺满耀眼的金子,河的内心,装着我一生也走不出的辽阔。

河南云台山

站在山顶,看一条河奔涌、扭转、腾空、坠落,看水流相互纠缠,相互推搡,直到把自己摔成花,摔成珍珠,摔出一个海晏河清的世界。

云雾层层漫卷,又消散,一川巨流,奔涌而下,经历胜利的狂想,与失落的宣泄后,忍辱负重的河水,开始慢慢沉淀。

一点点卸下负累,一步一步抬高尘世。

东营入海口

一条河,自西向东,带着巴颜喀拉雪的寒冷,阿尔坦曲水的澄明,黄土高原泥的卑微,还有万千儿女泪的滚烫,走过雪山、高原、草地、丘陵、平原,历经五千四百六十四公里的跋涉,终于投入海的怀抱。

一条河,从古至今,高山峡谷的跌宕,九曲十八弯的迂回,被拦腰堵截时的困顿,一冲而下时的咆哮,在黄河入海口,堆积成最年轻的土地。

蓝黄交汇处,鸥鸟翔集,芦花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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