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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乡村的童年

2020-12-28方舟

做人与处世 2020年23期
关键词:三阳蕨菜秋收

方舟

我的童年总在沾溪与牛潭河中辗转,平常在沾溪读书,一放长假就跑到牛潭河奶奶那儿。读书的日子特别无聊,夏天的时候老想着跟三阳、佳子去哪儿游水,去哪儿爬树;冬天呢,就只惦记爷爷那鲜香的烤红薯,用钳子拨开红薯旁红彤彤的炭火,夹起一个肥大的“灰娃娃”,快速用手拿着掂两下,等不那么烫了,扒开外头灰不溜秋的皮一口咬下去,间或吮一下手指上红薯掉下来的油,那滋味,比吃山珍海味还要好得多。夏天是要吃田螺的,我们小孩子很喜欢去河里摸这些东西,在溪边到处是我们的身影了。早上摸黑起来,约伴去田里摸田螺,晚上天已黑时也是个好时机。我们相信田螺是有眼睛的,天一亮,它睡醒后就捉不到了。

那时乡下有露天电影看,随便挂一块白布在两棵大树之间,或是李家结婚,或是张家开铺,然后呼朋唤友,从自己家里搬条小竹凳坐在晚风习习的院子里看,有时连河那边的邻村人也赶过来了。看电影时,就是孩子们的天堂。以我为首领,分成两队,拿起扫帚就开打,直打得鸡飞狗跳,有人骂了才罢休。或者玩皮筋,或者跳房子,或者过家家,总之那时逮着什么就玩什么。在暗黑的夜里,猫捉了只老鼠,我也要抢来,不理会喵喵乱叫,还要在那些胆子小的女孩面前晃一晃。要么是早上捉了只青蚂蚱也会带来这里玩耍,大家围观一番,东戳戳西碰碰,后来玩得腻了,用绳子绑住它一条腿系在一边的椅子腿上,等会再想起来一看时,蚂蚱早就没了,只剩绳子上的一条腿在风中凌乱。

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是爱伯爷八十大寿。那时爱伯爷是乡里的有钱人,在学校旁建了幢别墅,有六层楼那么高,我和佳子、三阳常跑到他家去玩。那天爱伯爷过寿,我们三人在他家对面的山上采蕨菜,三阳突然对我说:“爱伯爷今天过寿。”“我知道啊。”我停下采蕨菜的动作一脸不解,“怎么了?”佳子神秘地告诉我:“你不知道今天给爱伯爷磕头,祝他生日快乐的人都有红包吗?”说完,她和三阳颇有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我却大叫:“真的啊!”然后把采好的蕨菜往他俩手中一放,挥挥手,“我去要钱啦!”接着飞奔下山,进了院子,见着爱伯爷,对着他就跪下磕起头来,嘴里念念有词:“祝爱伯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直搞得在场的人摸不着头脑,我顿时急了:“不是说磕头就给红包吗?”大家哈哈大笑,连爱伯爷也笑了。这时我才明白,三阳和佳子是骗我!可是爱伯爷居然笑眯眯地塞给我一个大红包,乐得我合不拢嘴。

快暑假的时候,有一户人家家里开了个书铺。但一般人都没钱买书来看,于是三阳和佳子陪着我进书屋买书时,遭到了好多人的羡慕嫉妒恨。“啊,早知道我也去给爱伯爷磕头了。”三阳一脸悲愤地说。“还是我出的主意呢,我比你更气!”佳子鼓着腮帮子一身杀气。只有我乐悠悠地挑着书,最后选定了一本小人书《秋收》。不过我没有自個独享,两个死党也跟着徜徉在小人书里。

五年级飞也似的过了,就在我做着六年级该干什么的打算时,妈妈突然告诉我,大姨父得癌症了,我们得去益阳照顾他。走的那天早上,我突然发起高烧,脸红得像《秋收》里女子的脸一样,像她离别家的那天,正好夏至刚过。我却不如她,至少她给了家人一个拥抱,而我连告诉他们也没有来得及,就来到了陌生的城市。

而那本《秋收》,终于成了我缅怀童年唯一的纪念。

指导老师 李晓辉

(责任编辑/刘大伟 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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