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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语言,我的谦卑与无畏

2020-12-23夏眠

润·文摘 2020年12期
关键词:流利老先生日语

夏眠

小学五年级,我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本英語课本,也第一次发觉,自己的舌头原来如此僵硬。于是我学会了“注白字”的学习方法:在英文上面标注谐音的汉字。虽然这样的发音极其古怪,但好歹也能搪塞过去。

一次考试结束,我优哉游哉地跟着爸爸去吃饭,恰好遇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爸爸正愁没机会教育我,于是指了指那位外国老先生:“你要是能和他对话,我以后就不说你了。”我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过去。

我的口语虽然错误百出,可一点儿都没有羞赧,还和老先生做了约定:下次见面的时候,他要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而我要会说英文。

这个约定我记下了,当晚回到家,我就擦掉了英语课本上所有的汉字注音。说好要学,就一定要学好!之后我每天都要读半小时的英语课文,背诵也是从不落下。

后来,那位老先生写信向我“认输”了。这次获胜让我膨胀到不可一世,总想找机会跟外国人聊天,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妈妈总是难为情地挡住脸,似乎很不想看见“脸皮这么厚”的女儿。

我把头一抬,理直气壮地说:“我学英文不就是为了沟通吗?要是不沟通,我怎么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呢?我以后还要学其他的语言呢,学完之后要去世界各地看一看!”

有一阵,我对日本动漫很感兴趣,兴冲冲地加入了日语学习群。起初大家还会每天在群里打卡,分享学习的进度,没过多久,打卡的人渐渐少了,我也打算放弃了。

这时,我遇到了从大阪来的结城。他说着极不标准的中文,却执拗地想要发出我名字的准确读音。

也许是被结城执着的精神感动,我无畏地和他做了一个约定:“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要用日文呼唤你的名字。”

我重新翻出了被冷落的日语书,好像回到了初学英语时的状态,一遍遍地默写、背诵。后来,我和结城都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在夏季的斯德哥尔摩,我遇到了一对老夫妻。老先生和我热切地聊了起来。他来自德国,知道我来自中国的时候,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感叹:“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对中国的了解还很少;现在,像你这样年轻的中国姑娘,拿着智能手机,说着流利的英文到处旅行。我想,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

正当我想安慰老先生时,他忽然精神焕发地说:“我要努力跟上这个时代,你们的语言难学吗?我之前在上海参观过一次文物展,展出的是青铜器,你们这些年轻人似乎正在尝试读出青铜器上的文字。文字是文明的载体,只要这个载体能被一代又一代的人解读,那它所承载的文明就永远不会消亡。”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后鬼使神差般地和老先生做了一个约定:“等您学会中文的时候,我一定也能学会德文。”

于是,现在的我,正在痛苦地练习小舌音。

这并非赌气,也绝非炫耀。我和其他人一样,对这个世界有着无穷的好奇心。居住在大洋彼岸的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有着怎样的故事?在我看来,语言是通向他们灵魂的最好道路。

(熹微摘自《中学生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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