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

小镇考究。酒家躲于市井。

饮酒人，醉倒老井边：

“……谁，谁，谁家奶娃

唱破歌声？”

雪化了，但雪，不是

不可能再来。

你为木门洗脸，为小院净身，并

着手让一段篱笆变胖……从此

开始新纪年。

进门时脚步轻盈，不敢踩

一棵草复苏的神经。

对了，关门时，要留一条小缝

这样才能随时抓住

一小截，春阳的尾巴。

清明

其一

這一日，我们伐来青枝，修饰白纸

为祖先梳妆。小院子古老，再打理一遍。

讨要健康的词汇，不说。

求取财富与功名的祈愿，不说。

我们记认过往，颔首间

与另一个世界，对望。

清明雨就要下了。我们饮酒

于山间，饮清愁，饮悲苦，也饮难忘的旧事

和三两句，无言的告别。

……雨真的就要下了。

其二

天空很低，沉沉压着身前身后的路。

飞鸟衔来旧日的温暖。

大风往西，吹群山静默。父亲隐于其中。

……四月天空很高。父亲矗立山顶

高大，伟岸。天空比他的眉头

高出半尺，日光与他的目光齐平。

四月，父亲很矮。矮于冰凉的坟头。

一棵青草，轻易将他覆盖。

芒种

雨下了一夜。推开门时，弯腰的植物

从远处向你扑来。

你去镇上买酒，在河边小坐

去不远处，与虫鸣对话，与草木对弈。回来

日落傻乎乎地照在房子的西南角。

你准备晚餐，村民低声细语

走过门前。一阵风

趁你不注意，翻开了一句小诗——

“倒壶犹有暮春酒，开卷遂无初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