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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耕科幻40余年:吴岩的沉思

2020-12-21袁一雪

科学导报 2020年75期
关键词:科幻想象力文学

袁一雪

2020年6月30日,美国科幻研究协会将托马斯·D.克拉里森奖授予南方科技大学教授吴岩。

托马斯·D.克拉里森奖是美国科幻研究协会于1995年设立的奖项,是为促进科幻小说教学和研究、编辑、评论、出版、组织会议、指导和在科幻/幻想组织中的领导作用而颁发的杰出贡献奖。美国科幻研究协会则是成立最早的、致力于研究各大媒体科幻与奇幻作品的专业协会,也是至今最重要的科幻研究机构之一。

吴岩获评托马斯·D.克拉里森奖,不在意料之内,却在情理之中。自1978年发表了第一篇科幻作品以来,吴岩已然在科幻文学领域内深耕40余年。

然而,在获奖那一刻,吴岩仿佛才意识到,他至今并未将自己所作的论文进行归纳整理。于是,他萌生了将论文整理成书的想法。

1“我的东西本来就不深刻”

《中国科幻文学沉思录》中共收录了吴岩的29篇文章。从众多文稿中挑选出29篇文章,吴岩自嘲“并没有用太多时间”。“我感觉写过的有点深度的文章几乎都被选出来了,我的东西本来就不深刻。”吴岩在受访时说道。

挑选出的文章按照史、论、评的框架分门别类。在选择了科幻史、科幻理论和科幻作品研究的文章后,吴岩发现还有很多文章无法纳入这三类中,于是,他将第四章命名为“科幻赋能”,用以收录他最近几年在想象力培养方面的理论文章。

“选择文章,特别是科幻理论类文章时,我很踌躇,怕读者觉得那不算是正经的文学理论文章,因为其中的文学路径跟东西方的诗学传统完全不能衔接。”吴岩说。但是转念一想,他认为每个人的切入点和路径都是不一样的,这样文章才有存在的价值,“而且科幻载体本身就拥有跨界的性质。既然我的处理方式不同,我也不想把以前的文章修改得太过,就留给读者评判吧”。正如他在前言中所写,“许多文章在今天看来观点已经落后,另一些文章中提出的建议今天已经实现,但为了保持这些文章的历史状况,我没有做什么修改,就让它们用原本的状态面对读者,以便检验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误入歧途者,在那个年代怎样试图用自己单纯的渴望去拉动一种文学的成长。不自量力是年轻人的特点,但唯有这种不自量力,能展示我们曾经走过的年轻的道路”。

“不自量力”是吴岩的自谦。生于1962年、却在1978年就进入科幻领域的他,在科幻界中有着独特的地位。“从年纪看,我比叶永烈等老一辈科幻人要低一辈,但是叶老师在1977年发表了科幻文章,我则在1978年,按照发表作品的时间看,我和叶老师又是同一辈。”吴岩打趣说。

年纪与阅历,加上心理学和管理学的教育背景造就了吴岩对科幻独特的理解,他以不一样的视角,向读者与文学研究者和爱好者们传递着自己眼中的科幻。

2.科幻是递进的、动态的、边界不清的

成书的过程,也是吴岩对自己的理论查漏补缺的过程。针对最不满意的第一部分的理论文章,吴岩希望未来可以弥补这一缺憾。“其实,1996年时,我就提出了‘科幻是科学和未来的双重入侵的概念。”吴岩说,但他一直无暇对该说法进行详细的论证与说明。

随着对科幻理解的深入,吴岩认为近几年科幻的发展充分印证了这一概念。“科幻不是某类文学的代名词,它是个递进的过程,是动态的、入侵过程中的文化反映。在这一过程中,科幻的边缘正在进行着动态的变化。可以说科幻是边界不清的,是不断衍生的、入侵现实的过程。”吴岩表示,“也许我未来还会写一本书来阐述这一概念。”

除了第一部分,吴岩对第三部分的科幻小说史也不甚满意。“科幻小说每年层出不穷,我笔下所写不过九牛一毛,研究得过于简单,如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新作家和好作品我没能在这本书中一一评论,所以这部分不能反映时代的面貌。”他遗憾地说。对于这一部分的缺憾,吴岩准备用马上就要出版的一本科幻小说史进行弥补。

至于第四部分的“科幻赋能”,虽然在吴岩口中它与科幻文学关联不大,却反倒是他近几年一直在做的研究工作,也是对他之前对科幻的理解所作的归纳总结。“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前,科幻在人们眼中是科普,但是科普并不是科幻的容身之所,就像纯文学中非亚里士多德的正统文学也很难被容纳一样。如何找到科幻的位置?我将其归为想象文学中,这样既不会让科幻受到科学的制约,同时又能把握住它的性质所在。”

吴岩认为,科普强调的是知识传达的角度,但科幻强调的是离开现有的知识结构、与想象力相结合。西方的科幻文學是文学的一部分,文学就是在现实变化的时候,一些人感到紧张焦虑并将这些心绪撰写成作品。科幻就是人们对科学的改变感到不适,并将这种不适写出来。这些内容都是反应性和感受性的,我们国家从最开始就将科幻当成科普,要求把知识放到作品中进行传播。这看起来是大胆尝试,但并不是这类文学产生的根本原因。把科幻当成科技时代想象力的文学,是让科幻回归到本体的一种努力。

3.怎么跑、往哪儿跑,都来源于想象力

除了将科幻分类、对科幻产业进行阐述外,吴岩在“科幻赋能”中放入的最重要的内容就是想象力培养。搞教育出身的吴岩将新中国成立后的国内教育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新中国成立后到1976年以前、以知识为基础的阶段。因为那时国家建立需要有劳动者,而知识适合培养这样的劳动者和建设者;第二个阶段则是1976年至今、人们从重视知识到重视解决问题的能力的阶段;至于下一个阶段,则是要进入领跑阶段。“以前有人带着你往前跑,但是成为领跑之后,怎么跑、往哪儿跑,都来源于想象力。”吴岩说,“在这样的时代里,人才最重要的素质就是想象力,通过想象变成创造,开创新天地。科幻教育就是用来提升想象力的。所以,科幻教育越来越受关注是大势所趋。”

今年,南科大科学与人类想象力研究中心编纂的《科学幻想——青少年想象力与科学创新培养教程》初阶与中阶两个版本以及《科幻应该这样教》等四本教学用书正式出版,并走进学校,成为中小学课程的一部分。

在《中国科幻文学沉思录》的“后序”中,吴岩写道,“我们这一代人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开始科幻研究的。时代把我们推上了这个位置,我们所做的都只是对外部需求的本能反应”。更让吴岩庆幸的是,他儿时对科幻的爱好竟然与我们民族文化改变的伟业建立起紧密的联系。“这让我觉得生活充满意义,也充满责任。我将在这条道路上不断努力,尽量做出更多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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