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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山曲的文化释义及其传承

2020-12-15崔芸

北方音乐 2020年22期
关键词:传承发展

【摘要】山西山曲作为黄土高坡人民的文化符号,是传达人们精神意象的载体,与人们的生活紧密相连。可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在各种文化现象的挤压之下,我们却忽略了身边的传统民间音乐,从而导致在传承与发展上出现了较为严峻的问题。要想真正解决这一问题,除了政府的宣扬与号召,最为关键的还是需要依靠教育与民间艺人甚至是我们的共同努力。

【关键词】文化传达 ;审美表达;传承;发展

【中图分类号】J63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767X(2020)22-0037-03

【本文著录格式】崔芸.山西山曲的文化释义及其传承[J].北方音乐,2020,11(22):37-38,68.

民歌是一个民族社会生活和文化传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时代精神、生活风貌和审美情趣的最直接的表现。山西山曲是黄土高坡独特的民间传统文化,它最早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时期山野的呼唤,虽然呐喊不能算是唱歌,但它却是山歌最原始的状态,无疑也是孕育山曲的种子。然而,真正意义上的山曲应该从黄土高坡人们的生产劳动开始说起。

山曲作为一种特定的文化符号,它的形成与流传必定体现着相应的行为方式和情感思想。正如美国人类学家梅里亚姆所提出的三元分析模式—“概念-行为-音声”,以及它们之间的互动关系而获得对人类文化或“人”的宏观认知。因此,我们要想在山曲这个领域获得一个宏观的整体性认知,就必须从“思想-行为”的研究角度出发。

首先,音乐作为人类精神意象的载体,必然承载着一种思想观念与认知。而山西山曲作为黄土高原人的精神载体,又传达着怎样的思想呢?

山曲是由上下句构成的单一部曲式,结构较为简洁。山曲的上句和下句一呼一应,同时形成一种对称的美,符合了人类本能的审美需求。

例如:《脚夫调》和《不爱银子不爱钱》。

正如谱例所示,大跨度音程(如四度音程)的连续跳进以及切分节奏的使用,使得曲调跌宕起伏,从音乐本体感受到了他们的内心诉求,从而揭示了黄土高坡人的审美心态,将他们的自由奔放与豪迈展现无遗。而律动的走向让人感受到了黄土高原的沟沟坎坎和坡坡岭岭。正因为大自然生态的贫瘠,所以黄土高原的人必须拥有更为顽强的意志去战胜大自然。因此,歌曲的曲调与自然环境形成一定的反差,从而揭示了高原人的精神诉求。像“阳”“哟”之类的延长音,是抒发情感和宣泄情绪的一种自然流露,是山曲中特有的一种呐喊腔。而滑音的出现使得山曲特别符合山西当地的方言腔。正是这些劳动人民想要朴实地表达他们内心情怀的这种思想与需求,才出现了唱山曲这一行为。

其次,对于任何音乐的理解,都不只是对音乐结构的认识,更为关键的是要挖掘隐喻其后的象征性阐释。而艺术人类学对艺术作品的解读也不仅仅是对艺术作品本身的关注,更是通过对艺术作品形式与文化的整体分析。那么,山西的山曲与山西信天游、内蒙古爬山调又有何渊源呢?

乔建中在他的著作中这样论道:“以北方而论,四种有代表性的山歌,‘信天游‘山曲流行于黄河中游两侧的黄土高原;‘爬山调在其北部的阴山山地及河套平原,三者的流传呈焦灼状态,因此结下了亲近的血缘关系。”由此可见,环境、地理对于音乐的起源、音乐风格的形成、音乐的传播和扩散、发展等有重大的影响,不同环境下形成的原因、风格都不一致。山曲植根于山、陕、蒙地区,体现了民族交融,但又有其独特个性的风貌。因此,要研究山曲,就必须研究其形成的历史背景与其产生的文化基础。

每一种艺术的产生,都有其独特的历史文化背景。山西山曲作为一种特定的人文符号,是自然时间与社会记忆有机结合的产物,以“年”为时间向度,以民众生产生活的进程为空间纬度,构成了人们的整体场域。

首先,从民众生产生活谈起。说起“大花袄”,可能会马上在眼前呈现出一个黄土高原妇女的形象。没错,这已然成为了黄土高原的一大象征。红色和绿色的搭配,格外抢眼。可为何这样的“大花袄”会出现在此地而不是江浙一带呢?这或许就是山曲与穿着需求的异质同构了。不仅穿着如此,炕头的红绿被面,挂在房梁上金黄色的玉米,贴在窗户上的艳丽的大红花,无不反映着黄土高坡人的审美需求。正是因为黄土地的贫瘠,人们才会需要这样丰富的、明亮的色彩来填补内心精神的空缺。而山曲的出现与此现象或许是同一缘由了。因此,山西山曲作为“感自然规律而成,蕴人文精神而丰”的时空文化点,是民众集体智慧的结晶,是生命意识的物化。在长期的文化积淀进程中,山曲就是这样简单、朴实地反映着黄土高原人文情怀、精神信仰、文化伦理和审美追求。

对于民间音乐的理解最重要的不是对音乐曲式和声的分析,而在于对音乐意义“前置结构”的预设,而这种预设需要伴随文化的经验才能实现,体现出外向性的民俗场景。山西山曲作为一种最接近人的内心世界抽象性的“心声”,可以体现出人们精神性的表达,它不仅表现出人们自我审美的行为方式,同时也反映了人们的审美情趣。正如德国哲学家黑格尔在《美学》中写道:“人类本性中就有普遍爱美的要求。”生活就是美,美就需要歌唱,爱美是人的本性,生活需要美,而山西山曲來源于生活,是黄土高原人们真实生活的体现,他们生活中质朴的美正体现于此。

作为人类精神文化的本体象征,任何一种音乐风格的存在,首先是人本的体现,是反映人的精神的。再如江浙一带的音乐,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就有金祖礼在其论著中提出“小、轻、细、雅”四字概括其音乐风格。当我们对比《茉莉花》和《脚夫调》时,会有怎样的心理形态呢?山曲之所以如此粗犷豪放,正是因为它汇集了黄土高原一带自然与人文的生活精华,所以山曲作为一方土地的传统文化遗产,其人文价值是不可估量的,因为这是一个民族社会生活和文化传统的真实映照,是一个地区特有的生存方式和需求的文化传达。

而现如今,在科技飞速发展、经济全球化的今天,各种文化现象相互冲突、相互交集,从而导致我国民间音乐文化的传承与发展面临着更为严峻的挑战。山西山曲曾作为黄土高原人精神文化的食粮,是不可或缺的。可是现如今呢?是因为經济的高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所以不需要唱山歌了吗?它没有所谓的功能意义了吗?其实并非如此。

很多土生土长的山西人,从小就开始接触音乐的学习,但是他们对山西民间音乐了解的却是微乎其微。这一现象无疑说明了一个真实但又非常不乐观的事实:民间音乐艺术在传播与教育上存在着很大的弊端。要想解决这一问题,除了政府需要正确的引导、确立民间艺术文化建设的关键地位以外,还应该适时加大宣传和保护力度、广度,创新民族民间艺术的传播方式和体制,共同促进民族民间艺术的传播、传承以及创新。

我们经常这样说,传统文化中既有精华也有糟粕。当今,我们应当认真思索的是,传统民族民间音乐的精华是什么?民族民间音乐怎样科学合理的传承?不能无原则地留恋传统音乐,也不能主张复古的历史倒退,应该在精心鉴别与筛选的基础之上,对传统民族民间音乐艺术进行选择性的继承和发展,又要避免单纯形式上的“创新”,必须注重作品形式与思想内涵的共同创新、健康发展。

音乐离不开功能,任何一种民歌都有其特定的功能性,某些音乐形式的消失,是因为失去了它的功能和意义。在当前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过分拘泥于所谓的原生态,强调“原汁原味”“不走样”传承,也是有悖于音乐艺术发展规律的。而山西山曲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但具有功能性还有很强的娱乐性。就如阿宝演唱的《想亲亲》,就是山西山曲河曲的民歌,他的这一唱,并非是原汁原味、一成不变的照搬照抄,虽然有一定的表演性和舞台化,但这却真正意义上推进了山西山曲的传承,让这首山西民歌家喻户晓。所以,在未来的民间音乐传承与发展过程中,我们应该以一种更为开放的胸襟和眼界来看待传统文化以及传统音乐的传承与发展。我们应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学校音乐美育教育相结合,特别是在中小学音乐教育中的传承,这是对中小学生进行本土音乐文化熏陶和教育,加强民族团结和爱国主义教育的良好时机。

试想,如果国家教育部颁布一些关于“让民间艺术走进校园”的条例和规定以作为音乐教育和美育教育的导向的话,一定可以促进民间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让传统文化以走进课堂,不仅可以让孩子们感受到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形式多样、精彩纷呈,还可以让他们更加热爱自己的本土文化,增强民族自豪感,加速优秀民族传承。云南大学马居里教授曾这样说过:“本民族的文化还是需要本民族的孩子来传承。”我认为非常之对。我们山西地区的音乐,如果让一个别的地区、别的民族的人来接继,不仅传承的不彻底,而且会显得“不地道”。正如美国人类学家索尔说的:“一个特定的人群,在其长期生活的地域内,一定会创造出一种适应环境的文化景观和标志性的民俗符号。”所以,我们自己的文化需要我们自己传承。

虽然社会经济正在飞速发展,但我们的民族民间艺术似乎也在飞速地消失。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每一小时都有可能有一个优秀的乐种、一首民歌、一个艺术形式彻底消失在我们的世界里。就如二胡曲《二泉映月》,如果没有杨荫浏老师发现并极力促成这首曲子的录制,那今天的我们就难以听到这样美好的撼动心灵和灵魂的曲子,日本指挥家小泽征尔跪着听完《二泉映月》被感动得泣不成声。如果当年杨老师没有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作为,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以对之,此曲或已绝响了。阿炳只演奏过一次吗?只是杨老师一个人听过吗?非也。所以,当我们在面对我们自己优秀的传统民间艺术,面对那些优秀的民间艺人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除了有心灵上的的触动,还应该有某种意识上的觉醒?

我们中国自己的传统民间艺术,在社会政治建设的同时,也遭受过几次重创。“文革”时期,艺术是政治的工具,“文革”中红卫兵“破四旧”,对于民间艺术的打压野蛮粗暴、不计后果;还有在改革开放中,对于传统民族民间文化和艺术造成了一定程度上“建设性的破坏”。然而这些破坏之后,还是可以挽救的。但是,当我们自己的传统民间文化和音乐被我们自己认为是“落后”的、“愚昧”的、“out”的时候,那才是真正危机的开始。所以,对于传统文化和民间音乐最可怕的颠覆就是民众对自己文化的忽略遗忘、自卑甚至是鄙视。

山西山曲是山西人自己历经时事变迁、被历史巨浪筛选并传承下来的优秀传统民族民间音乐,作为一名身处高校的音乐艺术工作者,深深地觉得承载传承祖辈们智慧的结晶,让其在艺术的殿堂里发光发热,责无旁贷。虽力量绵薄,或许也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深深地觉得自己要从具体的点滴做起,认真学习并承担起传承和传播优秀民族民间音乐艺术的责任,广闻博学,积累知识,积极投身于乡野民间,集大地精华于视听,丰盈和提升自我的同时,极力为优秀的民族民间优秀音乐艺术的传承和发展做一点小事,实为我之幸事!

参考文献

[1]冯宝志.三晋文化[M].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

[2]山曲民歌合唱曲集[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0.

[3]申波.审美意识与音乐文化[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5.

作者简介:崔 芸(1979— ),女 ,云南财经职业学院基础教育部讲师 ,研究方向:音乐表演(声乐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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