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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穗飘香

2020-12-13何卫东

当代矿工 2020年10期
关键词:烟灰麦地麦粒

何卫东

又到了麦收季节。还记得去年的此刻,家乡麦地里一排排金黄色无边的麦浪顺风招摇,饱满的麦穗压弯了枝头,放眼望去,满眼尽是黄金甲。

记得小时候,烧麦穗可是农村孩子一年到头为数不多的美味零食,我们随手摘来烧着吃的东西很多,唯独烧麦穗被我视为最好的烧烤。从立夏开始,我们熬啊熬,熬青了柳条,熬红了桃花,熬甜了樱桃,熬得麦子抽了穗、灌了浆,终于可以大开吃戒了。

端午前后,麦穗进入成熟期,此时的麦穗青里透着黄,黄里又夹着青,正适合吃,烧着吃更美味。每天放学铃声一响,我们几个要好的伙伴便飞一般奔向田野——烧麦穗。大家来到麦田里,挨家挨户寻觅着麦穗长得好的人家,但有一点,我们是绝不会碰自家麦子的。几个大点的伙伴去麦地里采黄黄的快熟没熟的麦穗,小一点的在地头儿捡柴火。“烧麦穗”开始了,我们找来干草根、小树枝,点起火,各人就各拿一把麦穗放火上,麦穗的芒刺迅速消亡,慢慢变黑变小,小伙伴们个个眼睛盯着火里的“美餐”,生怕提前让别人抢了去。

两三分钟后,听见啪啪响也就闻到了清清香,麦穗烧好了。大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疯抢起来,顾不得朋友之情,顾不得火苗烫手,多抢一根是一根。两手一搓,用嘴一吹,吹走麦壳,剩下黄灿灿的麦粒在手心,顾不得手是黑黢黢的,一把捂在嘴里,还有点烫,就赶忙搅动舌头吸气,然后慢慢嚼着,不仅香还有嚼劲,甚至还可以嚼吹出泡泡糖的效果。

没抢到的人不服气,抓起烟灰就往对方脸上抹,他们也不躲,只要嘴里不停,任你抹……要是烧多了,就把去净了壳的麦粒放衣兜里,有事没事,摸出几粒放嘴里嚼嚼,压饿又解馋。有时兜里没掏净,晚上睡觉就会撒床上,早上醒来,从身旁摸出几粒放嘴里,一样可口,那满足感绝不亚于什么现在的奥利奥。“饱餐”之后,打扫战场是必做的,将烟灰丢到旮旯处,用河水将弄脏的脸洗干净,谁也看不出我们刚刚偷吃了麦穗,一路跳着蹦着回家去,即使被大人们发现抓个正着,他们也顶多是厉声训斥一顿,我们根本不当回事。所以,记忆中麦穗与饥饿的关系远不及与美味来得更亲密。

这不由得又勾起我平生第一次吃烧麦穗的回忆:大概五岁的时候,和小伙伴们在田间烧麦穗吃,因为年龄小,不懂得如何烧,看着别人满嘴的满足我顿时大哭起来。这时,一个年纪大点的小哥哥来拉着我的手说:“你别哭了,我给你烧!”不一会,他黑黑的手掌上就捧来一小撮碧绿晶莹的麦粒儿。那麦粒真好看,饱饱的,透明的。我接过来,用手捏捏,很有弹性。一把捂进嘴里,甜甜的,香香的。

转眼,我就成家立户了,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下过田地,多久没吃过烧麦穗了。那小哥哥也早已不知道在天涯何处,但常常会有麦穗的清香轻轻入梦。每到小满时,嘴里也会念叨麦穗,又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让念叨一闪而过。就这样年复一年地念叨着又年复一年地丢弃着,一丢就是多年甚至还将一直丢下去。

又是一年丰收季,想象着一排排金色的麦浪,可惜不能亲眼目睹这大自然馈赠的美,同时也感慨,很多东西,原本与年龄无关,与时代无关,我们却总是把它贴上时代的标签狠狠地砸在遥远的时光窝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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