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琴

马鞍山学院，安徽 马鞍山 832003

埃舍尔（M.C.Escher），20 世纪荷兰艺术家，其艺术作品构筑一种充满数学理性与艺术感性交织的视觉空间，在艺术史上独具一格。布鲁诺·恩斯特曾在《魔镜——埃舍尔的不可能的世界》中称：其作品无法归类为某一派系，有着复杂的多义性；版画艺术家阿尔贝特·弗洛孔曾将达·芬奇、丢勒、埃舍尔等归为艺术家中的思想者之列，对于他们来说，视觉艺术和再现视觉的艺术一定要辅之以对其基本原理的研究；塞韦林称：埃舍尔能够以最震撼人心的方式描绘事物的数学特性所具有的诗意[1]。可见，埃舍尔的艺术作品充斥着独特的艺术与数学思维，他每一件作品都是其创造性思想语言的视觉再现，也给予观者别样的视觉趣味以及超出常规的思维空间。

1 埃舍尔错视空间艺术理念的产生

埃舍尔在艺术创作中严格的遵循着传统透视法则，才使得作品空间感与真实感尤为强烈。在此基础上，埃舍尔又对传统透视技巧加以创新，利用循环、无穷、渐变、灭点的相对性、数学模型及悖论空间等多样化手法，形成奇妙的视觉错视空间。通过此类方式埃舍尔的艺术作品造就了许多不可能的世界，使观者在感知其绘画作品时置身于一个分外真实且不可能的世界，构筑起趣味性的想象空间，引发观者思辨。

埃舍尔错视空间艺术理念形成的重要因素之一在于他对传统透视法则的创新与实践。早期，埃舍尔版画的主题大多为意大利南部与地中海的风景建筑，且画面注重透视与空间结构。1936 年埃舍尔受摩尔式建筑中平面镶嵌图案的影响，转变自然主义艺术风格，继而对数学抽象图示语言的进行深入探索，同时他也对传统科学透视法则进行新的研究与实践。对于文艺复兴时期形成的科学透视法，赫伯特·里德爵士曾写道：“我们并不总是认为15 世纪发展起来的透视理论是一个科学的程式，他不过是描绘空间的一种方法，并不是绝对有效的”[1]。随着西方现代艺术的发展，众多艺术家摒弃传统空间透视法的写实风格，进而表现主观性情感性的艺术理念。

2 埃舍尔错视空间艺术表现形式的分析

埃舍尔很早就意识到用写实绘画艺术去表现现实空间的矛盾，一方面，埃舍尔不仅仅停留于表现真实的三维空间，而是在二维平面的载体上去发掘更多的可能性，去营造现实三维中不可能的世界。另一方面，埃舍尔受数学法则、晶体结构、哲学思辨等影响，其艺术创作目的在于找寻这样的理性规律，用艺术的形式表现出来，确认这种奇妙形式与结构的存在，这也是埃舍的尔绘画灵感来源。

2.1 空间共生

埃舍尔在二维平面的载体上整合实体空间，在同一平面上构筑不同空间的相互共生与转换，营造出多视角、多层次、多空间的画面幻象。早在1920年，在《哈勒姆圣巴沃教堂》的钢笔画中，埃舍尔在画面中的烛台下布置了一个圆球，反射出整个教堂和埃舍尔本人，这时画面出现了两个透视空间。这种通过凸镜或平面镜反射来拼接不同空间的方法，埃舍尔在1934 年后进行了大量实践与探索，如1946 年石版画《魔镜》，就是其空间共生的代表作品。

2.2 数学模型

艺术给予了我们一个实在的更生动的现象，也使我们更加深刻地洞见实在的形式结构[2]。埃舍尔则对数学中规则性与理性的形态结构有着莫大的兴趣。如彭罗斯三角与莫比乌斯环。彭罗斯三角又称为不可能的“三杆”，现实案例有彭罗斯三角雕塑，地处于西澳大利亚东珀斯。在埃舍尔看到彭罗斯三角后，便创作出石版画《瀑布》，埃舍尔巧妙的在《瀑布》中利用彭罗斯三角模型，引观者进入一个真实且不存在的世界。

1960 年，埃舍尔受一位英国数学家邀请，绘制一幅表现莫比乌斯环的版画。其实埃舍尔早在1946年的《骑士》木刻版画中就有这样的结构应用，画面分为深色骑士与浅色骑士，两个队列的骑士分别前进在同一个曲面上，彼此循环交替。1961 年与1963年埃舍尔先后创作《莫比乌斯带1》《莫比乌斯带2》，在《莫比乌斯带2》中利用蚂蚁的行径路线来体现该模型的奇妙之处。

3 埃舍尔错视空间对图形设计的启示

3.1 艺术的理性思维

随着西方现代艺术的发展，艺术家们也更注重艺术理性与思维性的表达与探究，如超现实主义画家雷尼·马格里特，他在艺术创作中充分展现了哲学的思辨，其作品《这不是一支烟斗》，雷尼·马格里特画上真实的烟斗却附上文字“这不是一只烟斗”，这幅画的语义信息是以哥德尔的方式自我瓦解的[3]。而埃舍尔也正是用艺术的语言形式去表达思想性的内容，他将萦绕在脑中的数学规则、形式结构、无穷循环、错视空间等思想付诸于画笔，并从中获得源源不断的艺术灵感，埃舍尔的作品也是艺术理性思维的显现。英国物理学家戴维·博姆曾说，在其学生时代，大多数科学家依然相信由身体感受和直觉所产生的观念极为重要，数学形式必须与之关联而加以视觉化的理解。他们将这种图像化理解称为“数学美学”[4]。埃舍尔画中的数学理性内容常常赋予图形设计新的创想，将观者的视线与思维带入一个全新的错视空间，这种独特的思维方式与设计的美学价值，对于现代图形设计思维的创新与发展都极具价值。

3.2 开拓性思维

埃舍尔的创作理念与艺术表现形式大都呈现出多学科交叉、多领域融合的特点，这也造就了其作品能够呈现多元且开拓的思维性。这也启发了当今的图形设计思维，图形设计不仅仅只应停留在艺术或设计的层面，而是可以拓展或延伸到其它学科或领域，以多元化的思维所实践出的作品能带给观者更多维、更丰富的审美体验。

进行图形设计之时，创作者容易受限于客观物象、产生刻板印象，从而难以创新，而埃舍尔错视空间的艺术理念给予人们开拓性的思维启示。埃舍尔一方面展现娴熟精湛的技艺，另一方在艺术的思维性中不停的探索与突破，这也带给大众启示，要打破常规的思维定势与视觉感受，用敏锐的洞察力去寻找新的规则，才能给予图形设计更多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