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作为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思潮中产生的一个重要概念，互文性受到了人们的广泛关注。近年来，互文性在理论基础、文学批评、翻译等各个领域都有较快的发展，其研究范围和广度都有所提高。但是，目前译者较少将互文性理论运用到翻译实践中。因此，本文基于哈提姆和梅森的互文翻译理论，选取红楼梦及其译本为语料，探讨了名词修饰语的互文性翻译策略。希望本文能进一步拓展互文性理论的应用范围，并且为英汉翻译学习提供新的视角。

关键词：互文性;名词;修饰语;翻译

作者简介：张宏珊（1997.3-），女，汉，湖北武汉人，华南理工大学硕士在读研究方向：英语笔译。

[中图分类号]：H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32-0-04

1.引言

随着20世纪70年代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的出现，互文性出现并开始受到人们的关注。1966年，法国符号学家朱莉娅·克里斯蒂娃首次提出了互文性的概念，她将互文性定义为“任何文本的构成都是一些引文的拼接，任何文本都是对另一个文本的吸收和转换。”（Kristeva， 1986）。也就是说，任何文本都不能被孤立地理解，任何文本都与其他文本相关。近年来，互文性不再是一个文学术语，它已逐渐被运用到翻译等跨学科领域。原文与译文之间存在着无形的互文指涉，译者需认识到原文中的互文指涉，并在译文中体现出来。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应考虑相应历史背景知识，使译文与源文本的互文关系更强烈，更符合目的语国家读者需求，忠实地将原文的形象和概念传达给读者，从而达到高质量的翻译。

如今，英汉名词修饰语的研究数量不断增长，然而学者却较少从互文性的角度来研究英汉名词修饰语的翻译。因英汉名词修饰语的翻译有显著互文性，所以本文以互文性的视角来探究英汉名词修饰语的翻译。本文突破了传统的思维模式，采取跨学科、多维度、多视角的分析方法，将语言学中的互文性概念与修饰语的翻译相结合，是一个全新的视角。

2.互文性与翻译

朱莉娅·克里斯蒂娃认为，作者不是从自己的头脑中创造他们的文本，而是从已经存在的文本中编译它们。文本是“一种互文性的文本排列：在一个给定的文本空间里，来自其他文本的不同话语相互交合”（Kristeva， 1969）。巴尔特也大体上赞同这一观点，在克里斯蒂娃提出互文性概念后，巴尔特对其进行了阐述。巴尔特的理论在很大程度上总结和诠释了克里斯蒂娃的思想。确切地说，巴尔特没有像克里斯蒂娃那样建立互文性理论体系，也不经常使用“互文性”这个术语。他将互文性定义为“文化符码的参照”，他甚至认为所有的文本都是互文的，“任何文本都是以往之引文的新的组合（Barthes， 1981）。在这个意义上，克里斯蒂娃和巴尔特关于互文性概念的观点是一致的。

翻译是一种复杂的语言转换活动，既与源语、目的语所涉及的语言文化和社会背景相关，同时还兼有作者与译者思想的关联，所以翻译的文本最具互文性（武建国，2019）。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须要结合互文性理论，来实现语境的重构，从而使译文契合于译语语境（Sakellariou，2014）。作为译文本的建构者，译者要进行一系列的追忆和重写，翻译时必须回溯原文本语境，与其作者首度视域融合后再追溯到历史的前期文本语境，与互文本及其互文本系列作者的文化背景和情感世界实现尽可能大的融合贯通，最后还需面对目标语读者的审美期待（莫欣，2014）。

2001年，巴兹尔·哈提姆和伊恩·梅森撰写了《话语和译者》一书，试图缩小长期以来翻译理论与实践之间的差距。通过分析话语，他们试图解决译者关心的问题。以往的研究已经从语用学或符号学的角度对翻译进行了大量的研究，这在很大程度上拓宽了视野。然而，人们却很少关注文本之间的关系，它们之间是如何相互联系和相互影响，以及读者如何联系以前的经验阅读材料（Hatim&Mason， 2001）。哈提姆和梅森率先意识到互文性這一理论对翻译的指导意义，互文性能为译者提供新的视角。正如他们所说，“通过互文性，文本可以依赖于其他相关文本而被识别”（Hatim Mason， 2001）。互文性是翻译活动的中心要素，它使翻译变得有可能，但同时也使翻译复杂化（venuti， 2013）。哈提姆和梅森率对互文性进行了分类研究，他们认为所有文本都可以从以下6个层面找到同其他文本之间的关联：参照、陈词滥调、文学暗指、自我引用、套语和习语。本文基于哈提姆和梅森理论研究英汉名词修饰语的互文翻译策略。

3.英汉名词修饰语的互文翻译策略

译者需要采用与互文性理论相结合的翻译策略，以实现源文本与译本的互文结合;同时充分考虑译语读者的阅读习惯和喜好，采用读者熟悉的语言表达方式去传递原文的信息。（武建国，2019）本文通过研究红楼梦及其两种译本，主要探讨出3种英汉名词修饰语的互文翻译策略：直译加注、调整结构和仿拟。

3.1直译加注

常见的英汉形容词修饰语互文翻译策略是直译加注。英汉翻译有时缺少相关的互文文本，即背景知识，读者会难以理解标题表达的意思。由于各国风俗文化不同，目的语有时难以与源语对应，所以直译加注很有必要。这种译法使原文与译文达到最佳互文效果，更清晰的表达源语标题的信息。例子中，“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飞燕立着舞过的、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同昌公主制的、西子浣过的、红娘抱过的”分别是“宝镜、金盘、木瓜、榻、连珠帐、纱衾、鸳枕”的修饰语。我们从下面两个译文看到，在杨宪益的译文中，“武则天、飞燕、安禄山、寿昌公主、同昌公主、西子、红娘”都有注释，而霍克斯的翻译中，除了把“飞燕”译为“Flying Swallow”，其他都是人物的拼音，可能让一部分读者难以理解这段文本。杨宪益考虑到有些读者可能没有对应历史知识背景，所以进行直译加注，使译文与源文本的互文关系更强烈，更符合目的语国家读者需求。英汉语的区别可以追溯到语言的起源、构成和思维方式，为了弥补两者之间的差异，译者可添加注释，以便更准确地与原文对应，使读者能更好地理解文本。

例1：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宝玉含笑，连说“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连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

杨宪益译：On the dressing-table was a rare mirror from Wu Zetians4 Hall of Mirrors. In the gold tray by it， on which Zhao Feiyan5 once danced， was the quince thrown in fun by An Lushan6 at Lady Yang，7 which had wounded her breast. At one end of the room stood the couch on which Princess Shouyang8 had slept in the Hanzhang Palace， and over it hung the curtains strung from pearls by Princess Tongchang9. “Its nice in here，” exclaimed Baoyu repeatedly in his delight. “This room of mine is probably fit for a god，” rejoined Keqing with a smile.With her own hands she spread a gauze coverlet washed by Xi Shi10 and arranged the bridal pillow carried by Hongniang11.

霍克斯译：On a table stood an antique mirror that had once graced the tiring-room of the lascivious empress Wu Ze-tian. Beside it stood the golden platter on which Flying Swallow once danced for her emperors delight. And on the platter was that very quince which the villainous An Lu-shan threw at beautiful Yang Gui-fei， bruising her plump white breast. At the far end of the room stood the priceless bed on which Princess Shou-yang was sleeping out of doors under the eaves of the Han-zhang Palace when the plum-flower lighted on her forehead and set a new fashion for coloured patches. Over it hung a canopy commissioned by Princess Tong-chang entirely fashioned out of ropes of pearls.‘I like it here， said Bao-yu happily.‘My room， said Qin-shi with a proud smile， ‘is lit for an immortal to sleep in. And she unfolded a quilted coverlet， whose silk had been laundered by the fabulous Xi Shi， and arranged the double head-rest that Hong-niang once carried for her amorous mistress.

3.2调整结构

英汉名词修饰语翻译的另一个互文策略便是调整结构，包括语法结构、语序的变化。如例2所示，“极妥当的、生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都是修饰秦可卿。简单的句子加上长修饰语，就会变长变复杂，这类句子看起来是松散和复杂的，因为添加了许多附加的成分。因此，译者需处理好修饰语的互文关系，一旦错位便会引发错误的理解。妥当的是无界形容词，勾勒事物属性的归属，其属性的程度具有伸缩性，其前可加程度词修饰，这里加了一个“极”，极妥当的同质属性高低程度进行了刻画，其量性程度已经凝固、确定，不能再被进一步分割。我们可以看到杨宪益和霍克斯的翻译中，修饰语都有语法、语序方面的改变，具有确定、凝固程度或量值的修饰语优先靠近中心词。

例2：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生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他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

杨宪益译：The Lady Dowager had every confidence in this lovely slender young woman who with her gentle， amiable behaviour was her favourite of all the great-grandsons wives of the Rong and Ning branches. She was therefore sure Baoyu would be in good hands.

霍克斯譯：Grandmother Jia had always had a high opinion of Qin-shis trustworthiness—she was such a charming， delightful little creature， the favourite among her great-granddaughters-in-law—and was quite content to leave the arrangements to her.

3.3仿拟

仿拟是一种重要的修辞手法，一个仿拟的生成过程可以分解为“模仿”和“拟创”，模仿是仿拟的手段，拟创是仿拟的目的。（牛保义、席留生 2009： 119） 仿拟这种互文策略建立在本体被大范围传播的基础之上，仿体所追求的表达效果主要是依赖人们对本体的熟知来达成的。

例3前文提到，怡红院的首席丫鬟袭人因为母亲去世回家奔丧，把管理权暂时交给了晴雯和麝月。小丫头坠儿偷了平儿的坠子，晴雯派人喊来了检举揭发的宋嬷嬷，宋嬷嬷精明世故，没有直接反駁晴雯，而是婉转提醒她，袭人才是这里的当家人。所以晴雯说了这么一番话，把“花”、“草”这两个名词作为姑娘（袭人）的修饰语，意思是不必等袭人或者其他姑娘来处理，听她来处理就是了。杨宪益把“花姑娘、草姑娘”译为“this Miss or that Miss”，意思上表现出原本的意思。但霍克斯的翻译却更佳“sweetscents”和“arom”都表示“芳香”，而“smellypots”意为“发臭的”，从意思上看，“芳香”和“发臭”有相对关系，正如“花”与“草"的相对关系，这样看来从意义上说，生动体现出晴雯的伶牙俐齿，还有些狂妄的人物性格，使读者更好的理解原文与译文所引用典故的互文关系。译者只有充分意识到翻译中的互文现象，并采取适当的策略传递互文契合，才能译出符合目的语文化的文本，否则将造成误读，产生误译。（莫爱屏，2010）

例3：宋嬷嬷听了，心下便知镯子事发，因笑道：“虽如此说，也等花姑娘回来，知道了，再打发他。“晴雯道：“宝二爷今儿千叮呼万嘱咐的，什么‘花姑娘‘草姑娘的，我们自然有道理！你只依我的话，快叫他家的人来领他出去。”

杨宪益译：Nanny Song knew at once that this was because of the bracelet.‘Even so，she said with a smile， ‘wed better wait till Miss Xiren comes back before dismissing her.‘Master Bao was most emphatic， insisted Qingwen. ‘Never mind about this ‘Miss or that ‘Miss， well answer to her. Just do as I say. Tell her family to come and take her away.

霍克斯译：When Mamma Song heard this， she knew that the story of the bracelet must have leaked out.‘Thats as may be， she said. ‘But oughtnt we to wait until Miss Aroma comes back and tell her first？‘What I am giving you are Master Baos own orders， said Skybright. ‘He was most particular that she Should be dismissed immediately. I dont see that Miss Aroma—or Miss Sweetscents or Miss Smellypots for that matter—has got anything to do with it. I know what Im doing. Just do as I say. Go and get someone from her family to come here immediately and take her away.‘You might just as well， said Musk. ‘Shell have to go sooner or later. Let them take her away now and get it over with.

4.结论

任何文本都不能被孤立地理解，任何文本都与其他文本相关。Bressler（1999）认为，需关注文本的历史、政治、社会、宗教和经济背景，或者目标读者的情感和个人背景。无论批判取向的焦点是什么，它都证明了文本中的互文性。近年来，互文性在翻译等多个领域都有了不少的研究，翻译是译者在源语与目的语之间的双向选择，因为译者所做的选择往往是某种主导因素指导下的动态顺应过程，而这一过程正好说明翻译是一项复杂的工作。（武建国，2018）互文性为译者提供了新的角度，掌握一定的互文知识有助于翻译实践。互文性理论为文学翻译提供了理论依据和实践支撑，互文性翻译策略使文本的可读性、文学性和经典性的水平都有所提高。文本中的互文性信息给译者带来了更大的挑战，其专业性要求较高，需考虑相关背景知识。译者作为主动的参与者，需在理论的指导下主动地做出动态的选择。本文选取红楼梦两个译本例子，发现具有代表性的英汉形容词修饰语互文翻译策略：直译加注、调整结构和仿拟，为译者提供新的翻译思路，同时也进一步拓展互文性理论的应用范围。

参考文献：

[1]Bressler， Charles E. 1999. Literary Criticism： An Introduction to Theory and Practice.New Jersey： Prentice-Hall， I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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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杨宪益 红楼梦英文版[M]. p33.p.34p42.